梁理科心下一惊,顿时又哭笑不得。
他怎么就忘了,梧桐是他的未婚妻子,还是个商人。
抬手,抚上她瘦削的双肩,轻轻拉开与她的距离。
披风落下来,刺眼的日光令人晕眩,梧桐垂眸,又往他怀里栽去。
他的身体本能地接住了她,再次拥抱住的两具身体,倒像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梁理科苦笑,“耍赖皮不好使。”
梧桐原本还想解释,都是日光犯的错,可想到他态度坚决,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得走了,于是……
她毫无顾忌地依偎上去,扬起脸来,看着他,眼神温柔而真诚,“我偏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
“我也不想你放手,不过,这儿是军营,四处都是光棍士兵,把他们刺激得过分了不太好!”
梧桐听得咯咯一阵笑,转瞬又虎起脸色,
“哦,你抱我就不说刺激,你亲我就不说刺激,我抱你的时候你就这么正经了?”咄咄相逼,轮到她来调戏他了,他就开始装正经,说他闷骚他还不承认!
梁理科笑着,左右看了看,再次将披风挡在了她头上,将她重重地压向自己。
他的唇吻向了她的面颊,用温软的唇瓣描摹着她憔悴的肌肤,“我又何曾舍得温柔乡?想你的时候,五脏六腑犹如放在火上烤,你是我的珍宝,我怎舍得让你置身危险中?”
“你还不知,匈奴可汗耶律不彦杀了使臣,沙州城太守等不来援兵和支援,大开城门迎来匈奴先锋大军,让我军一切部署几乎毁于一旦。”
“沙州距离山郸涧不过一千里,战火已是烧到眉睫,万丘城将士死战才没有让匈奴再近前一步,这十几日过去,怕也是……”
“你听话,去将军军帐,我才能安心!”
梧桐确实不知道西北战事变化得那么快,一个月前,景云巽还跟她笑言,说什么匈奴不过是来找邻居爸爸借点东西就走的,毕竟老虎借猪他不还嘛。
但沙州城太守叛变,情况就不一样了,摆在匈奴人面前的是,别人白送你一座城,你不占领,那不是傻子吗?
须臾,她像下定了决心那般,撒娇的口吻道,“正因为如此,我更该在这,这儿有我凌梧军,我这个凌梧桐还能躲去后方吗?就今夜一晚好不好,我想多看看你,和你多说说话!”
闻言,梁理科的心鼓鼓胀胀,最终化成一条河流,向她的身体里流去。
梧桐这么聪明,大概也能猜到他方才话中的欲言又止指的是什么,十几天过去,一旦万丘城破,他就要奔赴沙场,不再回头。
将士岂能有那么的儿女情长?
可他拒绝不了,因他也想多看看她,和她多说说话。
既然劝不住她,就只能从别的方面着手让她离开。
“好吧,就今夜一晚。”
“嗯!”梧桐在他怀中扬起满意的笑容,压根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盖了个章,看着他飘起桃色的耳尖,还有凝视她已然发直的眼神,得逞一笑,“你不是说要去布防吗,都做完了?”
他点点头,配上现在的表情,特别的可爱。
她又逗他,“夫君,你I穿银甲白袍,横刀立马的样子真的特别帅,鲜衣怒马少年郎,勃勃英气胜春光,美哉,壮哉!”
梁理科扭头看向路口,露出他红到透血的耳尖,哑声道,“你别招惹我了。”
他会控制不住的。
她强忍着笑意,伸手攀上他脖颈,感受着他如松木一般挺直的身躯,明知故问道,“我招惹你哪了?”
梁理科眸光轻闪,在想着是去卧房好还是书房好?
正巧这时有巡防的士兵路过,头前那一人,瞧见梁理科以及……他披风下的隆起,不明所以问,“将军,你这是?”
“滚!”梁理科没好气地低喝一声。
“欸欸欸!”一排士兵呲溜一下就滑了过去。
过去了,后面的士兵就抡圆了胳膊,“啪”一下拍在那人脑门上,“我说你傻不傻,没听见说今日将军娘家来人了吗?伙房那头炊烟都升起来了,今晚咱们吃炸鸡,吃鸭胸肉面,这不多亏了将军夫人,就你傻不愣登地还去问?”
其他士兵也是骂骂咧咧,指责他不长眼。
被骂的体无完肤的士兵已经无法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
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只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心里那个懊悔哦,他怎么就这么笨呢,去打扰将军浓缩版的蜜月,也难怪将军会露出那样一副,一副……欲求不满的脸色!
嗯,定是这样的!
有风吹过,飘来一阵淡淡的菊花香味。
梧桐要梁理科带她去城墙上看看,拗不过她,只有相陪。
一路走,梁理科一路摘花。
手中的小雏菊由一只两只到握了一手。
这些生存在田间地头,草丛荒丘,罅隙墙脚的星星菊,是西北这片山野里唯一的温柔,却比任何地方的野雏菊花朵更小,花瓣更薄,风沙中颤抖,努力绽放着精致。
他将花束喂他别在发间,洁白无瑕的花瓣,衬托着少女笑容,嫣然而羞涩。
“好看吗?”梧桐问他,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是一身男儿装扮,簪花少年郎,真的好看吗?
他认真点头,“好看,如此深沉配上你的张扬,便是这西北万种的风情。”
“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
“为了让你开心。”
梧桐拉住了他的手,偷偷描摹着他指腹间的粗茧和皲裂的深痕,“我在路上听闻丁将军为了救太子负伤了,如今好些了吗?”
梁理科叹气,“姑丈这次也遭老鼻子罪了,杖五十,下了刑场能养养也不至于如此,偏是这一路颠簸,日行夜宿,夜里刚刚结痂的伤口,白日一骑马又再次裂开,回到军营下半身全是血,高热十几日,这几日才见好,军医说,恐怕会落下个终身的病痛。”
梧桐也为丁将军感到惋惜,好好的大将,先遭自己人毒打。
“没事,军医不擅长奇难杂症,等到仗打完了,班师回朝后,就让丁将军在京城里疗养,请太医给诊治,肯定能好的。”
梁理科紧了紧她的手,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