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翌日还真为这事跑了一趟梁府。
倒不是他有多想知道甜品里有什么戏法,主要是他的爱妻,他的公主,一晚上都在念叨这事。
他还醉着酒呢,长公主起床了,就没让他好过,软磨硬泡,捏来揉去,家里实在是待不得了,洗漱装扮一毕,就被长公主推上马车。
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国公爷掀开帘布一看,拦驾的居然是一身素装打扮的邱尚书表侄何太医。
看他面色青白,颌下还浮现青茬,仿佛一夜都没有睡好。
国公爷立马将人请进马车里。
何太医心里装着太多事了,一上车就全给国公爷抖落了出来。
说他昨夜在行宫,借着人多事多徐太医醉倒,他顺利地打开了徐太医的药箱,这一看不要紧,竟真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他说,药箱里上层放着不少道医的书册,翻了翻,都与制丹炼药相关。
因着陛下早五年就开始寻丹问道,有这些医书倒也不稀奇,其中一册书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道观的名字:天后宫。
下层的瓶瓶罐罐,有一些保健安神的药丸,还有一些不知用途的药粉,他都给倒了一些出来,烦劳国公爷寻人查验。
若不是做过徐太医几次随诊的弟子,他都不会知道徐太医的药箱还有第三层。
秘密就藏在这,满满一层,油纸包着,打开来是一块像用锅底灰压成的小方片。
闻着一股骚尿味,做为医者,能分辨内里添加了不少能致人入幻的矿石粉末,与江湖绿林里流传的五石散有些相近。
他顺手也带了一块出来。
而后,快到子时,李公公差人叫走了徐太医,大概两刻钟后徐太医回来,见他睡着,并未多起疑心,嘴里念叨着差事难做,人就往灯前一坐,掏出烟杆来就开始吞云吐雾。
何太医看得是真真的,徐太医打开药箱拿出了那些方片,塞进烟筒里吸了几口,然后就抱着自己的靴子喊着贵妃娘娘,又舔又啃,生生把自己鞋子的泥啊屑啊舔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幕差点没把何太医看吐了都,没看出来徐太医平日里自诩医术出众,眼高于顶,人前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劲,内心里居然如此肮脏,肖想陛下的老妃!!
简直是臭不要脸。
何太医心里装着这些秘密,能睡得好吗?半夜里,趁着小太监再次将徐太医请走,他便赶紧去找了邱尚书。
了解情况后,邱尚书兵行险着,把自己摔伤,再向陛下告假,他就做为随行的医官回了京城。
城门一开,二人回了尚书府,他便换上小厮装扮往国公府报信,在路上碰了面。
说完这些,国公爷就让马车停在了无人角落放太医归去。
看着手里那块黑坨坨,他突然就有了主意。
到了梁府,与梁伯远兄弟俩进了书房议事。
当梁伯远将他从应嘉县里带出来的那块极乐烟与国公爷手里的一比对,三人皆长久震惊中。
那一瞬,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闪过了太多要不要,该不该,值不值!
成功了,就是护驾有功,替皇帝斩杀了奸臣,保住了江山社稷。
不成功,就是抄家灭族刨祖坟!!!
难难难,难于登天,难在皇帝就是局中人,已入幻境又该如何让他清醒并相信?
丞相环伺左右,在皇宫内苑严防死守,堂堂镇国公平日里都难见皇帝一面,再说,镇国公平日里只爱逗猫遛狗,他若是表现得突然对陛下殷勤起来,丞相那只老狐狸必然有所动作!
哎,可除了他,旁人再想见皇帝,简直痴人说梦!
三人冥思苦想,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办法总比困难多。
当国公爷决定不再掉头发,询问起昨夜甜点玄机之时……
三人目光一对,是计上心来!
没错,还有长公主可以接近陛下,只要国公爷同意,让长公主给陛下献菜。
陛下必定会召见梁府上的厨子,这样他们就有机会见到陛下了。
为何这般肯定陛下一定会召见,就因为陛下现在对入幻这种事十分痴迷。
但是呢,见陛下不能去宫里,那什么事也做不成,他们还得想个法子,让皇帝能偷偷地,一个人潜出宫到梁府来,说话才方便。
而在献菜之前呢,他们还得做一件事,就是偷偷地寻访名医,寻找解毒之方,这样才能让陛下清醒过来,解药是什么都好,最好是能下到菜里,无色无味无毒无害。
最后呢,还得让丞相断了供应,彻底斩断陛下对极乐烟的依赖。
瓶颈一过就是坦途大道,国公爷眸光一转,咱们呐,得这么这么这么办,再那么那么那么办,定能把丞相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
…………
应嘉北郊。
白云寺隐匿于山坳之间,仿佛是一处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入得庙来,淡淡檀香味萦绕鼻尖,令人顿感宁静庄严。
后殿山坡上,古树参天,竹影篁篁,阳光洒下金色光影,给寺庙披上了一层祥和的佛光。
景云巽坐在山亭里的石桌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布排了这么久,通过与那人传递的消息,昨日终于抓获了邓员外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段名贵。
招供出的信息十分喜人,沿着那些线索再追查下去,定能找到打倒邓员外甚至是丞相的有力证据。
“大人,凌东家到了!”
景云巽立刻收了手中把玩的玉佩,“快请过来!”
不多时,一道曼妙身影踏叶进了亭中,很不客气地往桌边一歪。
累死老娘了。
景云巽抬眸,就见来人戴着长长的白色幂篱,从头到脚一身白纱,颇有几分行走江湖的女子风姿。
“你为何做这身打扮?”
幂篱下的女子哼笑一声,“还用问吗?大人你身边有一堆的衙役,脱身简单,我就一个人哎,出门怕被邓员外的人盯上,只能找几个替身做这样打扮逗来转去才敢来见,你说你选哪儿不好,你要我爬山?”
景云巽眼底浮现几分兴味,“我没记错,你在山上住了十几年吧,搬到城里才几年,爬一次山就叫累?!”
梧桐给他翻了个白眼,只是他看不见。
“我在山上住没有石台阶,咱们那就是坡啊,爬坡我不累,走台阶能累死我……算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