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理治告诉自己,不是他怕大哥翻脸,他只是不想大宝贝集团没了龙头。
正所谓群龙不能无首,麻雀不能炸窝。
那个叫什么短命鬼的本就跟梧桐有些龃龉,让她一个人去,落到那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吧!
去就去吧,但他严肃申明了,这是最后一次!
梧桐应得可好了,好得让人都不敢相信。
他带着梧桐直奔梁府。
夜深了,不想打扰了府上老人,梧桐就等在附近。
不多时,梁理治回来了。
借着周围府邸的烛火瞧着,翩翩公子成了个土黄色的瘦员外。
他匆匆将一套衣裳塞到她手里。
梧桐都不需看,摸着布料纹理,脚步就是一顿,“都没石头剪刀布,怎么就我是小厮了?”
梁理治嗤笑一声,“大嫂哎,你看我这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模样,我做小厮,你怕里边那些老江湖看不出我气质难掩?”
梧桐撇了撇嘴,男人古怪的自信。
“算了,小厮就小厮,也比屎黄色的员外郎好看些!”
梁理治立刻又怪叫起来,“什么?你这什么眼神,这可是我爹最喜欢的袍子,绣金线的香云缎子!”
不跟他争辩,梧桐抱着衣裳走入对面巷子暗处去,早在等人那会就看好了。
将衣服套在身上,长发盘高来塞入布帽中,稍适整理妥当后走出来,眼角就见一道人影从树后跳了出来。
猛地窜出一个人影,二人差点没吓飞出去。
那人目光从他俩古怪的装束上扫过,桀桀怪笑着,“好啊你们俩……”
梧桐连连摆手,“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又没说什么,嫂嫂怎知我想哪样?我说怎么二哥回来又匆匆出门,你们俩这是要去干什么坏事吗?”
“没有!!”梧桐和梁理治异口同声。
梁木灵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要去。”
“不行!”
又是被双否定。
梁木灵眸光异常的闪亮,压低声量道,“不让我去我就回府敲锣打鼓,说我二哥跟我大嫂……”
尾音拖长。
梧桐怕了,赶紧上去拉过她的手,“走走走,嫂嫂带你去。”
可梁理治还是臭着张脸,伸手拉下了她俩,“我说不行!”
梁木灵的俏皮劲比梧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又不似大哥有点三脚猫功夫,带着两个半桶水它晃浪,想到后果他都大了六圈。
梧桐是做不了主的一方,就看着两兄妹掰扯道理,最后还是梁木灵的胡搅蛮缠赢了。
三人就扮作了员外带着妹子和小厮一块,二探极乐楼。
离开间隔有一段时间,店门口已不见了段名贵那帮打手。
三人进了门就直奔那扇屏风而去。
瞧着前头有一对夫妇点开门迈步而入,梧桐一呲溜就要跟上,反正她是个小厮,谁的小厮都行。
可毫无默契的梁理治一见她要私自行动,赶紧一拽她的后背领子,将人生生地拉了回来。
“干嘛呢,不知道跟我身后?”
梧桐眼睁睁看着那道门合上,还没来得及数落梁理治规矩多,这时就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妈子走了过来。
身形发福,又白又胖,身上挂满了珠宝首饰,脂粉厚重,老杏眼里秋波闪闪,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老来俏是十分的风流多情。
“哟,我说这位官爷呐,你这带着妹妹,怎么能从这儿走啊?哎,那个谁……”
老妈子话锋一转就要叫侍女来引路了。
梁理治一瞧,可真有意思,不演个风流浪荡子还真不行了。
他哈哈一笑,迈着几分醉酒的脚步,一把拉过了老妈子的手腕,两手齐上,来回摩挲。
仿佛是那色中恶鬼见着花魁娘子就忍不住要揩油。
可人家花魁娘子那叫一个水灵娇嫩如同水葱一般,这双手,操劳多了是那么的苍老。
他一边摸,一边在心里哭。
“小玉啊,我可算是找着你咯,你说你,怎么换了东家也不与我说一声,你可知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哇!”
这就演上了?
梧桐和梁木灵闻言,嘴里的噗哧声差点就要迸出来了。
做为在花楼里曲意逢迎几十年来的妈妈,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醉酒认错人了,处理这种情况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忙把大胸往员外郎臂上一搭,继续夹着嗓子说话,“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心,我的肝,我小玉人生的四分之三,官人呐,您随我来,咱们到那头喝点小酒叙叙旧吧……”
梁理治顺势也将脑袋往妈妈肩头一搭,看着梧桐的方向,挤出一抹被迫献身的苦笑转身离去。
呆若木鸡的两妯娌回过那个味来,都不禁摇头。
“幸好你二哥曾是个纨绔,一般人谁能拉下这种面子?”
“谁说不是呢……嘶,二哥不会被老妖婆占便宜吧?!”
“那不能够,你二哥老油条了,会保护好自己的,走走走,进去看看。”
现在就剩她们俩姑娘配合作战了,梧桐紧紧拉着梁木灵的手,点开那扇屏风,踏入略显逼仄的过道中。
她一边给小姑子念叨着提防小心那一套,一边借着灯笼透出的红笼光打量四周围。
头顶是一处楼梯的底部,两边石墙深幽且长,一眼望去,远处一片漆黑,不见尽头。
起先她以为,这里头有暗室,而暗室的门会像屏风那样嵌在墙里,可摸也摸了,敲也敲了,貌似就是个过道。
四周很安静,没有所谓赌坊下注的喧闹声。
这时见着穿着富态的老爷夫人从远处走回头。
梧桐赶紧将脸低下去,以免遇上大宝贝里的老熟客,这被认出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再想进来,恐比登天还难。
而也是因为躲避照面,她错过了看人神态的机会。
人过去了,二人弃了摸墙打探,直奔尽头去。
而那里,只有一道门等着她们。
梧桐莫名就兴奋起来,感觉自己已无限接近事实了。
梁木灵看她突然愣了一下,一把上去将门推开了。
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二人踏入室内。
才发现是踏出了室内。
露天的院子,一轮明月高挂在天幕,院子干净空旷,五丈高的院墙戒备森严,但想到前身是个钱庄,有这么高的院墙也不足为奇。
“这是后院了,那就是没发现,哎……嫂嫂你快看,那个有个大财神!”梁木灵手指某处,兴奋惊呼。
梧桐从转角走出来一些,看见院子的西北角落里,立着一尊高大的木雕。
诚如梁木灵所述,是一尊财神,高有三四丈,左手拿单锏,右手抱元宝,身着青色长袍,外搭灰色护具,头戴武生瓜皮帽,笑容可掬,富态又喜庆。
“这儿怎么会摆这么大一尊财神啊?”梁木灵问。
梧桐径直道,“原来是钱庄,可能是什么风水招财镇宅用的吧!”
梁木灵还说要去拜拜神,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