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了,到我了,我来试试!”梧桐兴奋地朝掌锣人招手,示意赶紧给她袭上黑布条。
“东家,你可别像阿飞那样晕头转向转去梁公子怀里去了!”身后几个嫁了人的小嫂子打趣起来,就爱把人往那些事上扯。
梧桐心态稳稳的,“哪有梁公子,哪有梁公子啊?他们在前头呢,不跟咱们玩……你们的东家若连个路都能走偏吗,还如何带领大伙向钱进,向厚赚。”
“东家说的对,来来来,我来给东家蒙上眼。”掌锣大叔腆着大肚子上来帮忙了。
还在系布条呢,小嫂子又闹起来了,“魏大厨,你该不会要给东家放水吧?”
“放心吧,我一视同仁,谁来都一样。”
小嫂子不信,拉着梧桐要转圈圈,把梧桐急得,都哇哇大叫,主要是眼睛已经被挡住,心下是真没谱。
最后靠她的机智,转圈之后摸着排队的人才确认了方向,娇嗔一哼,“看我大显身手吧!”
掌锣人喊了一声‘开始’。
在规定的时间里,人就必须走到锣前,完成敲锣的动作才算胜利。
梧桐立马集中注意力,双手伸向前摸着走,踟蹰模样就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小乌龟。
黑布条蒙住眼睛,真是啥也看不见了,只能感觉着风从身上扫过,吹得裙摆飞扬,吹得单薄的她老是要歪去一边。
远处,梁理科凭栏远眺,身穿白袍的他,宛若一尊绝美雕塑,温润与凌厉两种极端的气质在他身上没半点突兀,反倒糅合成一种令人惊艳的清隽俊朗。
他沉静的目光穿过后院热闹景象落在梧桐身上,看似沉静,实则蕴含无限宠溺。
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裙衫,那嫩绿与鲜黄交融的色彩,犹如朝霞初绽,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飒然洒落于如墨秀发之上,如同晨露点点,看起来十分俏丽可人。
看她,被伙计们的干扰,迈着不自信地步伐,路是越走越歪,虽不及上一个参赛选手那样夸张,但想敲锣肯定是不行了。
梧桐听着身后那些含笑提示,说锣鼓就在她前方的树上了,叫她举棒子敲吧。
她才不信她们呢,之前阿飞也是着了这个道,她还有份参与咧。
对付这些干扰,她有办法,左手伸出去往头上方摸,后面又响起一阵“东家鸡贼,东家可太不老实”的呐喊。
她咧嘴一笑,估摸着被风带偏的路线,往左边挪跨过去一大步。
就听见小嫂子们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倒抽气。
梧桐自鸣得意,那就是这里了,不然她们怎么没话说了。
半点不犹豫地,举起木棒朝上一挥。
下一秒,莫大的失重感爬上了脑门。
“哎哟”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了,身体惯性往前狠狠一扑,就抱住了某个人的腰,投进一个略带凉意的怀抱里。
身后发出一阵窃笑。
而她鼻翼下,飘过一阵熟悉的熏香。
她立刻摘下蒙在眼前的黑布,入眼就是那张俊逸却带着无奈笑容的面庞。
原来那轻微的倒抽气,源于他的悄然接近。
此刻,他们紧紧相拥,是他来给她挽尊了。
那薄如霞的红晕,悄然在梧桐的脸上升起。她羞涩地问,“你方才不是还在外面么?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他嘴角轻轻扬起,回应道,“要是我不出现,你是打算抓只大蟾蜍下菜?”
听他还揶揄自己,梧桐就更不好意思了,推开他的怀抱,回头看一眼线外的观众,一个个都识趣地背对他俩。
她索性承下美意,搂上男人的胳膊,撒娇道,“完了,我之前还放狠话说我不会走歪去,要带着他们狠狠赚钱呢,打脸来得可真快。”
话是这么说,但又觉得这番话很是映衬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变化,一开始就只想好好挣钱,谁料还捞着了一个陪伴型的忠犬相公。
梁理科伸手为她拿掉头顶上的草叶子,轻轻拥住她,轻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慰,“一个游戏而已,回头我来帮你赚个够本。”
“回头?现在不行吗?”梧桐说着就想拉着他去排队了。
他一动不动,只是道,“贺统领过来了。”
梧桐知道梁理科今日约了贺统领和李大壮谈事,那才是正事,便也收了玩心,和他过去了。
“你大姐今日没来?”
梧桐朝他的方向微扬起脸,微笑勾唇‘嗯’了一声,“她以为你会邀请邓希希过来,她讨厌那人,就留在店里监工了。”
她的长发略显凌乱地伏在唇角,如柳梢般轻轻蠕动着,梁理科不禁伸出手去,悄然理顺了那些细微的打结,为她别到耳后。
不远处就响起了李大壮欠打的怪声响起,“哎呀我的天,我闺女都快八岁了,我都老爹一枚了,居然还让我瞧见自己兄弟情正浓时,我这浑身鸡皮疙瘩呀……”
李大壮说话还不忘表演,像猴子抓身,挠个不停。
梁理科看不得这人作怪,微皱着眉,抬脚就要踹他,幸好李大壮早有防范,往侧边一跳就算揭过了。
梧桐跟贺统领李大壮很熟悉,三年来,这二人只要下馆子都是大宝贝,物流那边,还有不少他们的兄弟在跑镖呢。
她款款走进亭中,略微福身跟贺统领打了声招呼,招呼那三人落座。
无声无息地为他们泡好了热气腾腾的香茗。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嫌隙投下光柱,在古木亭台间穿梭,四人品味着芳香四溢的茶水,听梁理科将昨夜与邓希希见面之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通。
李大壮‘嗞’了一口茶水之后,笑道,“这顿饭吃得值,我打听到来的消息,邓希希可是他爹心头肉啊,谁料得这杂碎连自己儿子都百般利用,不让去投军,只是怕没了一把顺手的刀,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爹啊。”
梧桐闻言,嘴角微扬,似有不屑之意显现,从古至今就不缺渣爹渣男,在这个法治薄弱,权力至上的古代,男人薄情寡义一点也不稀奇。
“我考虑的是,咱们若是能知道邓希希母亲的下落,若是能营救出来,邓员外便少了一条臂膀,至于李薛平这个县丞嘛……”梁理科轻轻放下茶杯,凝着梧桐。
梧桐目光流转,好笑道,“看我干嘛,我跟他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们想怎么办,不用征询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