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结束后,几位长辈又在厢房里开了牌局。
正直酒楼下午休息时间,伙计们各工位上的活都收拾整齐了,歇在屋檐栏杆边小憩。
梧桐拉着梁理科去了杏霖医馆。
杨老见着梁理科上门,误以为他右臂依旧不利索,要给他再推拿推拿。
梁理科忙抡起胳膊转了三圈,表示他现在能上窜下跳不知道多利索,杨老与梧桐对视一眼,就改口说,上药才一天,药酒还得擦嘛,干脆,来都来了,再推拿推拿。
看着被赶鸭子上架脱了半边衣裳拍药酒的男人,梧桐在旁憋笑不已。
男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问,“你笑什么?推拿很难看吗?”
梧桐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句话,说咱们国人有四大将就,其中一个就是来都来了,结果呢,你来都来了,就推推吧!”
梁理科想到前后的差价,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掀了下眼皮,脸色好转许多。
谁知梧桐咯咯咯地又笑开了。
男人叹气皱眉,“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梧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又连连否认。
老神医似乎把梁理科当成了教学工具,喊来了好几个医童子在旁观摩,临床教学,手法不合适的,杨老直接开骂,一边骂又一边教。
可怜天下师父心啊。
也难得梁理科脾气好,任他们捏圆搓扁,动作还晃浪,怎么看怎么好笑。
也就自己偷着乐吧,说是不能说的,那样只会让双方尴尬。
她从斜布包里掏出几张方子,“老神医,我今日来,是想跟你一起做个买卖,我呢,想推一款药酒,不是你给梁大哥治疗跌打损伤的这种,是喝了强身健体的广谱药酒。”
老神医多少年没有听过梧桐说广谱这个词了,突然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捋白须一笑,“哦,就是那种吃不坏人,疗效有一点,谁都可以来一杯的药酒?”
梧桐点头如捣蒜,“对啊,我这写了几个方子,老神医帮忙参谋参谋,有哪些不合适的,咱们商量着来。”
杨老接过来一看,第一张方子上写着,白酒,淮山药,当归,淫羊藿、丁香、肉桂、枸杞子、黄芪、仙茅、冰糖等等。
第二张方子是,米酒、枸杞、熟地、红枣、黑蚁、肉苁蓉、淫羊霍、党参、蜜蜂、人参、杜仲、红景天,旁边还备注着小字,适宜易疲劳者饮用。儿童、妊娠妇女、肝肾功能不全不能饮用。
第三张方子是,丁香、豆蔻,砂仁,白芷,当归,陈皮,枸杞,佛手,桂枝,沉香,肉桂,山药,红曲,烧酒,蜂蜜,冰糖等等。
剂量并未标准,但以他几十年行医用药的经验,倒是能拿捏八成。
杨老沉默着,认认真真斟酌再三,选出了第一张方子,“这上头的药材药效比较温和,可以尝试多酿几坛,取最佳配剂做量产,”
说着,挑起白眉觑她一眼,“我这可没有地儿给你试酿,你得自己找地方,药材配比,和老婆子商量好后再给你送去。”
梧桐应了声,凑上去看了眼,第一张方子居然是前世里卖遍了大江南北的劲啊酒。
“我应该……有漏写一些药材……”
杨老哈哈一笑,“没事,钻研这东西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得多次比对,不好的调整,好的留样,与下次酿出来的酒在比对,还得请人来试喝,如此留在塔尖的才是你想要的广谱药酒,不过你还年轻,等个两三年,这药酒肯定能问世!”
“啊?”梧桐惊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片雪花,“两三年啊?”
“已经很快了,想做药酒从古至今又不止你一人,十年八年的钻研都是寻常,你之所以快,是踩在了前人的肩膀上,你瞧,药材三千,这方子上已经刨去了很多门类,少走不少弯路了,才告知你两三年。”
梧桐用力咽了口唾沫,悻悻伸手,要把那三张方子从杨老手里拽回来,谁料杨老捏得死紧,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想干什么?这就打退堂鼓了?两三年弹指一挥间,这就等不及?”
梧桐揉着疼痛的额头,撇嘴,“等不了,不做了。”
“欸,你方才说的可是合作,你说不做就不做,老头我找谁要钱去,嗨,欺负老头好玩吗?”
“老神医你高风亮节,还喜欢银子?”
杨老瞪起眼来,“哎哟,瞧你这话说的,老朽不吃五谷杂粮,喝西北风过日子啊?废话嘛,谁不喜欢银子,你不喜欢银子你开那么多的店?”
梧桐噗哧一笑,“行行行,那就合作,合作成了吧,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梁大哥的推拿药费就不用付了吧!”
“你呀,不仅是爱钱,还抠门,真有做地主婆的潜质。”
“多谢多谢!”梧桐一吐舌,两步就蹦到梁理科身边。“弄好了?”
“嗯!”
她紧忙拉着男人的手,与杨老飞快道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上了马车,梧桐看着他强行挤到身边来,索性就抱紧了他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搓揉着,“手若是没好利索,还是得少动一些。”
梁理科声音微哑地嗯了一声。
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调,却又有意拉长,梧桐的心‘咯噔’一下,靠近他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酥。
嘶,她没有听错吧,这声嗯就不像是认真回应她说话,更像是……某种舒服的低吟。
她脸红心跳抿起嘴,眸光闪烁不定,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想看他是什么表情。
不经意间的扭头,就撞入了一片晦暗深海中。
“你……”
“怎么不揉了?”梁理科轻笑一声,他喜欢那种感觉,轻轻柔柔的按压,指尖与身体的温度隔着意料传来,很是灼烫。
梧桐垂眸,盯上自己的手,下一秒就像触电一般收了回去。
梁理科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往怀中带。
梧桐听着他疾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脸颊上的温度比日光更烫手,羞得低下头去。
慵懒的声音带着潮气喷薄在她发上,“躲什么?有外人在,本该收敛的时候,你却更喜欢来撩拨我,如今马车里就你我二人,你却要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