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女人们举杯同饮下醪糟露。
“梧桐啊,别光聊天,多吃点菜呀。”梁李氏热情招呼道。
“好,谢谢伯母!”梧桐很听话的多夹了几道菜。
“这个鸡离你远了些,叫木灵帮你搭搭手!”
梧桐闻言,又急忙起身去夹鸡肉,“我能够得着!”
李妈妈又赶紧上来将餐盘递一递。
梁木灵苦笑连连,“娘,你不用招呼,这要弄得我嫂嫂多不自在……再说了,这也不是你给我嫂嫂夹菜呀。”
“对对对,我夹我夹!”梁理科耳朵可尖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了这句。
急忙动手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腩递到了梧桐碗里。
这举动,把一桌人都给看笑了。
气氛一下又热闹许多,梧桐又主动的为他夹了一些菜,“少喝点酒,别跟自家人也喝醉了。”
“你叫我不喝,便再也不喝酒了。”
梧桐笑笑说,“我可没有说让你以后都别喝,我知道你们习武之人适当喝酒有助身心,等我何时有空了,去找老神医研发一款新酒,专门强身健体的。”
众人一听,无不附和,对对对。
二姑三姑还说呢,若是能研发出一款强身酒,她们先订上百来坛子运到京城给那些大老爷们尝尝,有效果就不愁没销路。
本来是一句安慰,梧桐倒是当了真。
开酒楼这些年,自然知道大夏朝的酒,醪糟饮和蒸馏酒大行其道。
并非是药酒不受宠,只是家家户户都能泡上一罐,各说各的好,若说到食补,对症下药,花样百出。
她就可以复刻前世里两款广受好评的药酒来试试。
这事,回头再琢磨琢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晚饭时间结束了,丫鬟婆子将碗筷给收拾掉,女子们又簇拥着去了小花园。
坐在亭子里喝茶赏月。
梧桐那个难受劲哦,分明是别人舍命陪君子,她也是舍命陪君子,富贵人家的生活,还真是……好!
吃饱了就玩,吃饱了就睡,这不是她刚穿越来这时立下的誓言吗?
躺平摆烂不愁吃喝,可就是在梁府待了这大半日她就受不了了。
真是贱命一条。
夜间的花园没了白日里的灿烂光华,四周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花香,偶尔有几声蛙鸣和虫叫,增添了几分生机。
月夜下的一汪清池,静谧而神秘,皎月洒下柔和的银光,为湖面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微风拂过带起层层涟漪,湖边几株柳树,长长的柳枝垂入湖中,仿佛少女素手轻抚池水,那样美丽恬静。
她的视线,被随后停在了远处游廊上的其中一道身影上。
目似繁星,面如冠玉,舒眉浅笑着,那一身青衫,如青竹一般颀长挺拔,便是她未来的夫君。
这样一个人,等她守护她,更为了她力敌高手。
真想让人看看她的俊秀相公其实有多么伟岸。
仿佛心有灵犀,男人侧目看向亭中来,一眼就牢牢锁定在人群中那张温静的容颜上,勾唇一笑。
梧桐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弯起。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就只生了他二人,眉目传情,情愫流泻,让那青竹与牡丹也变得如日月一般光亮炽热。
身边众人纷纷压低了说话声,一个挨着一个打量着二人,不敢打扰,可又忍不住偷笑,打赌他们何时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这些情不自禁。
有人猜是梧桐。
有人猜梁理科。
可她们都猜错了,破坏氛围的人是梁伯远,他们的梁家的家主。
中正的梁家家主自然时时刻刻关心着梁家的荣耀,开口就问,“如今这亲也定好了,人也是你的了,丁将军又给你批了半个月的假,为父看,你们这婚事就在这半个月内办妥吧。”
梁理科并未应承,只是道,“孩儿打算再等三年再跟梧桐完婚!”
一听这话,梁伯远还没开口骂人呢,旁边的梁理治立刻哇哇大叫起来,“大哥,还等呢?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再过三年二十七八,哎哟,这都快三十了,是不是太晚了些?”
梁伯远被抢了一口台词,张了嘴却说不得下一句,只能鼓着眼睛盯着梁理科,听他有什么能让人信服的解释。
“爹,您也知道,朝廷驻军每五六年会被皇上调派一次,我在边城太平了三年,不代表剩下的两三年无事发生,再加上陛下如今身子大不如前,太子与晋王之间夺嫡之势越演越烈,朝中起动荡,北方狼族定会趁虚而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故而孩儿不想耽误了梧桐!”
梁伯远越听越来气,道理他懂,但是话不能这么聊。
“怎么,照你这个意思,你是打算等到天下太平了才娶妻吗?那为父告诉你,不可能有这么一天,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是太子顺利继承大统,北方匈奴并未攻来,这陛下一旦驾崩,天下百姓还得守孝一两载,届时你就是想娶妻都得再等,这样算下来又是几年了?”
一向爱和稀泥的梁理治也附和他爹那套,“是啊大哥,你说当年梧桐还未及笄,不能谈婚论嫁,如今都是能嫁人的年纪了,你又这般那般推脱,你就不怕梧桐想多了,觉得你这人优柔寡断不配大丈夫。”
梁理科心里苦啊,他岂会不想立刻能把梧桐娶进门,至今他也不是很了解,为何梧桐一定要坚持三年之后才成亲,当然了,有这个三年,自己也能从边境回来了,算是给了两人方便,故而冷静下来一想,再等三年并非坏事。
这件事,他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爹娘好生说道一番,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爹问到嘴上来了,他就得如实回答。
“爹,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我看你就是,既要又要,你贪得无厌,妄称自己好男儿大丈夫!”梁伯远是越说越来气,一不小心就迸出了一句千古名句来。
梁理科苦笑不迭,“孩儿何时既要又要了?”
“不是吗?苦等人家姑娘及笄就急着定亲,怎么定亲之后,就又没后头的事了?又开始操心国事,怎么,你还想着上阵立战功,给家里挣功名之后再成家啊?”
这话,也就是针对他们梁家而言,正常情况下,谁不是挣了功名才成家?
梁家家底殷实,哪怕这两个孩子什么都不做都够他们挥霍一生,他不稀罕军功来光耀门楣,他只希望梁理科哪怕进了军营,也只是去历练。
梁理科拧眉,“爹,身为将士,自当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为国为民马革裹尸……”
梁伯远立刻打断道,“我不听你高见,我老了,听不得那些豪言壮语,儿啊,咱梁家祖训有云,男人不可纳妾,咱家男丁不算多,我和你娘,也就只有你和理治两个儿郎,你们在外还是得为爹娘多着想些,传宗接代才是你们敬孝的方式。”
家族的延续多重要啊,他遵守祖训留在应嘉做了一辈子梁家家主,文治武功不如两个弟弟就罢了,莫不是传宗接代这方面,他还得输上一大截?
梁理治看着父亲兄长之间的剑拔弩张,揉了揉眉心,机巧地转移了话题,“哪怕是半个月成亲也绝无可能,大哥今日擂台比武赢了邓家,就按照邓员外的性子,断不会因此善罢甘休,他的手段还在后头呢,
这半个月,大哥更该仔细处理这件事,毕竟此人背后是当朝丞相,若是应嘉这边的事被他捅到丞相那儿去,丞相再向皇帝参梁家一本,两位叔父首当其冲先受波及,咱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微妙啊!”
没错,这事也不能拖,明知来者不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别人出手之后才反击,这就不是解决麻烦的态度。
梁伯远压了压气火,“你在州府打听到什么了?”
“我正要说呢……”
梁理治往前跨了一步,与父亲兄长低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大概一刻钟的关键,又听着父亲安排了一下两兄弟这几日该做的事,才把梁理科支去了花亭。
待他走后,梁理治才低声问他爹,“爹,你留孩儿下来,还有啥交代?”
梁伯远负手而立,“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的东家商量商量,别听你大哥的等什么三年,他那性子,恐怕是真要冲着建功立业去的,自古沙场几人还,功名在家人妻儿团圆这事面前一文不值。”
梁理治眸光一转就想到了梧桐独有的性子,可当着父亲的面,也不好说这姑娘向来有主意,便也点头应承了下来。
梁伯远长叹一声,转身往书房去。
他还是不放心,必须要给丁将军去信,让他无论如何要关照梁理科,剩下这三年无战事还则罢了,若事不从人愿,也断不可以让梁理科请命去做什么先锋官,探马蓝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