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朋友团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家长里短咱就一笔带过了。
梧桐一问,听说两位表哥也在回来的路上,想着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她要去做一桌好菜一家人乐呵乐呵。
几姐妹陪着她下厨房,其实啊,也是为了打听一下昨日那事的进展。
听说梧桐这就爽快地跟梁理科定亲了,几姐妹是又惊又喜。
杉桐这样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没放过揶揄梧桐的机会,聊着聊着,梧桐就想起一事来。
“当时他与我娘求娶时说了两个字,叫什么‘饺子’?什么饺子一人,什么意思啊,咱这还有风俗,夫妻之间吃一辈子的饺子?”
三个姐姐也很茫然,她们可没听说过。
倒是这会大姐意桐进来帮忙,给他们解答了,“这是老辈人的说法,现在都已经不这么措辞了,以前说什么中意你,心悦你这些话都觉得脸臊,故而就喜欢用一些上古留下来的词汇表达心意,饺子念饺子,但写呢,是只要此女四个字,含蓄吧,有意思吧。”
几人恍然大悟,嘻嘻哈哈,五姐妹又逗乐到一块去了,拿着这个词逗得梧桐是羞没处羞,躲也没处躲。
正巧这回,有山和方紫薇进了厨房来。
有山手里提着一只大木桶,抬到梧桐面前来,向她先说了声恭喜,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了水桶里装着一只宝鱼。
一听鱼的名字,梧桐都吓了一跳。
“这鱼,寻常百姓能吃吗?不是朝廷贡品吗?”
有山不以为意道,“谁说是贡品了?不过也确实难得,得亏我今日路过码头,看见山民售卖,一说价格一百两银子,百姓都望而却步,才能让我捡个便宜!”
众人一听连忙围拢过来,叽叽喳喳,“一百两还便宜啊?”
“就是嘛,吃银子啊,什么海鲜这么贵啊?”
“不是海鲜,不过也是难得一见,让你们长长眼啊!”有山说着就把面上的木盖子拿开来。
众人往桶里一瞧,哟,就见着一条身长至少一米五的长鱼盘旋在桶里,非常的肥硕庞大,体呈纺锤形,背部青黑,覆五行硬鳞。
杉桐“哇”一声喊叫出来,“这……这鱼鳞凸凸翘翘,那么像龙啊?”
他们在州府里开大宝贝以来,什么新鲜的海产,难得的山珍,不敢说见识全了,但也认识七八百种了。
可是这条鱼,长长的尖嘴,说是鳗鱼又比鳗鱼更显得龙精虎猛,说是海里的黄鳝嘛,那更是不像,还有杉桐说得也对,这五棱形状的背部,就像龙背上的鳞甲,峥嵘欲出,看着可唬人了。
“这叫啥啊?”思桐轻声问。
“鲟龙鱼嘛,山民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弄才好吃,这还得请教咱们梧桐大师傅了。”有山笑嘻嘻道。
她抿了抿唇,“你确定这东西不是贡品?”
前世里,鲟龙鱼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都是人工养殖的,那时就知道是贡品来着,她可不想因为一条鱼,全家消消乐。
有山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官府发给咱们店里那些十条诫和禁餐名录我背得滚瓜烂熟,没有这鱼!”
梧桐点点头,她想起来了,她也有一本,翻过两页,的确是没有鲟龙鱼的记载。
“这鱼真的是不可多见的好东西,素有鱼中黄金的美誉,我猜想迟早也是皇家贡品,但既然现在咱们还能吃,今日就露一手给大伙看看,它怎么个好法!”
这边说罢,就叫表哥搬桌子去院子里,处理鲟龙鱼还得在宽敞的地方下手才行。
众人无二话,呼啦一下就张罗开了,没一会,有山有水和陈安陆三人一同使劲抱着这条重有五六十斤的鲟龙鱼上了桌案。
鲟龙鱼离开了生活环境,又被山民辗转各处,早就只剩下了一口气,折腾不起来了。
凌家人闻讯都跑来观赏这大家伙,当然,还是为了看怎么煮。
梧桐磨着菜刀,一边小声给大伙说,“这个鲟龙鱼啊,金贵就金贵在它的头骨,还有一条龙筋,所以呢,咱们偷偷吃了,出去不要声张,毕竟这‘龙’字容易遭麻烦。”
众人点头如捣蒜。
有山就很不高兴了,他解释了好几次了,这跟贡品没关系,没关系!
这梧桐啊,莫不是定了亲之后,胆子也跟着分了人家一半,跟那些寻常女子没啥区别了,一点也不像他崇拜的妹子。
梧桐又琢磨下待会的菜肴,就让三姐四姐帮她去大宝贝那些食材。
这边把鱼儿固定,直接就找到鱼头上方脊骨第一节,也就是双鳍后两寸的位置下刀。
活取鱼头虽然有些残忍,但人们追求的不就是一口至极鲜美,做得餐饮就不能老想着那些生死轮回,不然,只要是吃肉都是罪。
取下的鱼头清晰干净,一只就有梧桐半个胳膊那么长,料酒葱姜塞进嘴里去去腥,整个端着放入蒸笼里,给它隔水蒸熟。
接下来把鱼开膛破肚,大姐拿着个盆子给接着那些鱼肠鱼肚。
“你不是说还有条鱼筋吗?在哪?”
梧桐这才想起,连忙收刀走到桌尾,先将一寸鱼尾砍下来做标本,再在鱼的尾端切下一截手指长的段,叫来有山表哥拿着这块鱼段往外拉。
众人就见着鱼骨和鱼肉中间扯出来一条白亮亮,泛着白珍珠一般莹亮光泽的鱼筋露出了一点儿踪迹。
有水一激动,就说来帮忙,二人合力那么一扯。
就听着,“啪”一声,鱼筋就断开了,手上只有小小的一截。
凌老汉可心疼了,没了完整的皮相,价值上就大打了折扣。
有水尴尬地挠着头,努力找补,“我没想到这玩意不用理又扯不来,太用力了还得断。”
“没事没事,再切一段就是了。”梧桐手起刀落,又砍下来一块鱼段。
这次两兄弟都学精了,万一又扯断了,就太让人惋惜了。
这个时候,就只能梁理科出场了,他是习武之人,有手劲也有寸劲,抽鱼筋这种技术活,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