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城门边的小摊子,梧桐像蚂蚁搬家一样,想起啥来搬一些过去。
守城将士看着她那辛苦劲,自发帮她找来了几张木桌凳子,又将平日里头儿们喝茶的小寮子支到河边去,给她寻了个内河最边上的宽位,能吸引岸上的行人,还能接纳下船上岸的船客。
梧桐没啥好感谢的,再次搬着茶碗过来时,给帮忙的守城将士送了孜然薯塔。
守城将士欢喜得不行,闻着薯塔香极,除了浓郁的孜然香,还能闻到淡淡的烤薯香味,谁能忍得住不吃啊?
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内里却软绵粉糯,浓郁的土豆香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带着一丝甜感和微微的咸,辣椒的香和一种叫不上名的香料,让这份泥土里诞生的食物都成了瑶池仙品。
“好吃!”
“小神厨娘真是厉害,随便就能给咱们弄出些好吃的。”
“我是越发觉得头儿有福……”
“咳咳咳……”
被美味香迷糊的将士才从同伴提醒声中慌忙抬头,看着已经走远的人,长舒口气,不确信问,“她应该没听见吧?”
同伴用签子尖尖搓他胸口,“你给我把嘴闭严实咯,大壮说了,郎有情妾无意,惹恼了小神厨娘,不做菜了,收山了,连累我。”
“说的也是,哎……你说头儿是不是有眼疾啊?小神厨娘才多大啊,真要陪着人家长大还得多少年,这家里的老太太也等不及吧。”
“所以说他们不可能嘛,你就别说破了,省得人家见面尴尬。”
“是是是,吃薯塔,回头我还得守着摊子买几串,哎……一天都白干!”
同伴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一个月三四天,也就这一天白干而已。”
“那也是……”
刚走到城门口的梧桐遇上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梁理科。
他已换了一身常服,从武将变作了文质彬彬的世家子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隽秀之美。
梧桐还以为认错了人呢,都不习惯他脱了衣服的样子,哦哦不对,是脱了官服的样子。
于是,有些人的目光就总是往男人发达的肱二头肌上瞅,“梁队长 ?你这是打哪来,又准备上哪去啊?”
梁理科勾唇一笑,提了指上勾着的三花酿,“你不是叫我到店里吃饭吗?”
梧桐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不过就算不是,贵人来,自当觉得蓬荜生辉,更没有叫人家现在回去的道理。
“梁队长去过县衙了?”
他嗯了一声,淡道,“该说的都说了,县令大人的意思是,他会留意。”
梧桐好笑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他突然站定,“我不是太监。”
梧桐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俊逸严肃的男人,勾唇一笑,“我没说梁队长你是……呃,是我说错话了,梁队长莫怪。”
梁理科才恍然自己紧张点啥,呛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如此紧张此事,是与何家小公子相熟?”
梧桐咧嘴一笑,“算是吧,咱家还没开大宝贝之前,我和姐姐去镇上卖肉夹饼,那小子特能吃,每次都能吃上七八个,我当时的心态就像梁队长劝诫卫老板一样,就希望他少吃一些,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着他了。”
梁理科微微眯眼,“肉夹饼?我怎么没见你做过?”
梧桐皱眉,这是重点吗?
“改日吧,改日有空给梁队长做来尝尝,其实那会咱家家境不好,当时能拿得出的手的食材并不多,故而……也就是个肉饼,没啥特别的。”
“没关系,你做了叫我就是。”
梧桐怔怔地点了点头,这人还真有意思。
回到后厨,看她砂煲里的羊肉,这一次揭盖,浓郁的豆腐乳香味裹挟着肉香味扑鼻而来,肤色的羊皮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已经变成了漂亮的棕红色,羊肉都能从排骨上滑落,扒开羊肉看汤汁,浓稠如酱亦如胶。
时间刚刚好,梧桐赶紧起锅,将羊肉鱼鳔连带汤汁一块入铁锅里,翻炒至汤汁收尽,下入干辣椒一同爆炒,炒到羊排起了焦边,并又微微糊锅的状态,撒一把芹菜和生蒜叶翻炒至断生。
“表哥,把这锅羊肉抬出去吧,叫大伙准备吃饭了。”
有山拿着墩布往锅两边一夹,吹响开饭的号角。
店里的空调蒲扇落下来,冰块盆子摆在店里四周,风渐起,慢慢渡来清凉,仿佛绿竹林入了店内,凉风从人的领口衣袖钻入,扫去暑气身心舒畅,再添美酒佳肴,友人齐欢聚,好不乐哉。
两张方桌凑一张长桌,摆上今日的硬菜,鱼羊鲜。
“方叔季叔外公大舅,尝尝我带来的三花酿。”梁理科托着酒坛子为各位长辈斟满杯。
方叔一听三花酿,瞪直了眼,“啥,我没听错,是那个十两银子买一小坛的三花酿吗?”
梁理科牵唇一笑,“方叔,喝酒谈啥酒价,合适自己口味就是最好的酒,我就不爱喝大曲,他卖得再贵我都看不上。”
“话不能这么说,当地人爱米酒,那也得分好坏嘛,十两银子一坛,我是馋也不敢买啊,否则 家里婆娘非打死我 不可,实在想了,梦里的哈喇子都能流一地,今日托梁队长的福,尝尝这米酒里最贵的三花酿究竟是啥滋味?”方叔这个酒腻子闻着酒香还能说出这么长一段话真是难为他了。
话音落下,馋筋就直抽抽,拉扯酒碗往嘴里送,小酌一口,闭着眼回味一瞬,又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啊’,然后,双眼放光道,“好酒啊,贵有贵的道理啊 ,口感绵圣,密甜清爽,入口醇香,不愧十两。”
“这可真是让梁队长破费了,咱也来一杯,尝尝鲜。”凌外公拿起酒碗,平日里那么抠搜的老人家,居然舍得泼掉他碗里的水果冲。
接了一碗三花酿,入口一尝,反应与方叔如出一辙,闭眼回味,随即眼放绿光,“甜,爽,劲,回味悠长,我这六十几的老头今日也算洋气了一把啊,来来来,走一个!”
男人们已开始了他们的吃饭节奏,此时不过酉时六刻,斜阳未落,店里已是一片祝酒声,看样子,今夜又要醉生梦死了。
凌月和唐氏打包了一食盒的饭菜先回家了,其他人配合着梧桐的进度传菜忙。
梧桐喜欢现炒,一来是菜肴吃着新鲜口感好,二来也是现代餐饮的经营思维,边吃边上,热闹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