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说的一会也不是去别处,而是点兵点将随便挑了家最近的医馆。
见着坐馆是位胡须花白的老中医,梧桐心底就定了,正所谓嘴上没毛就办事不牢,那老人家满头鹤发,脸色却红润光洁,仿若不过一个五十开外,自己保养都很好,医术肯定不差。
轮到她了,梧桐呼啦一下往桌边一坐。
“手来。”老郎中指了指桌上的手枕。
梧桐乖乖将手搭上去,嘿嘿一笑,“老神医,我没病……”
老郎中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正想说声你没病你跑来干啥,但见眼前这小子……
哦不,把脉已探出是女娃,老郎中一瞬间头脑风暴,就知面前娃儿是有难言之隐,便沉下心来,想听听她究竟所求何事?
看到老郎中又闭上眼继续把脉,梧桐又笑了,“我只是想来求药,我家有一头公牛三五年下不来崽子,心上牛都为另外的公牛下崽子了,我见它实在可怜,就想为它做点什么,老神医可有给公牛吃了能强身健体的药啊?”
哦,原来是为了家人生育一事上门讨教。
杨老在城里开医馆数十年,什么奇葩病人奇葩病情没听说过的?
他收回了诊脉的手,定定看了梧桐片刻,捻着花白胡子笑道,“你是想为你爹寻药?”
梧桐在心里呸了一声,给他爹寻药就直接买砒霜了,浪费她的钱。
“是啊!”
“那就叫你爹亲自来……”
梧桐连忙摆手,“他肯定不会来,老神医你看病几十载,应早有一番心得,咱们现在不讨论男尊女卑的事,就说说医理,这生娃的事,不全是女子的问题对吧,这男人也会导致生不出孩子,可天下男人皆自负,他怎会承认自己不行呢?可事实证明啊,他就是不行……老神医,你让我家人来,这不是让全村人知道他不行?这以后还如何在村里立足啊……老神医能否看在咱们这些做孩子一片孝心的份上,给配些强身健体的广谱药。”
杨老抿唇憋笑,脑海里就是几个字,没错……有理……但是……可是……还有点好笑。
“何为广谱药啊?”他问。
“就是不用一人一诊,剂量合适,吃不坏人,如药膳饮茶一般缓慢吸收,大多数百姓吃了只有好没有坏的那种药?”
杨老哈哈一笑,“这样的药剂咱可没有,即便有,这生孕子嗣之事岂能儿戏,人既然放不下面子,既要又要的,你也别愁了,不管是来或不来,那都是他应当经历的功课与因果,回吧!”
梧桐挠了挠头,“老神医……”
“哎,老神医三个字老朽可担待不起,小姑娘莫叩高帽,下一位!”
“别别别,别下一位!”梧桐跳起身急忙抱住老神医的手,朝身后排队的街坊道歉,“稍等稍等。”
白忙活半天就这么走了,她脸往哪儿搁啊?!
“当得当得,你既懂医术又懂道术,上哪找你这样的好医者啊,天下郎中千千万,却只会诊脉治病,却不知给予病患一些心理上的帮助才是医者功德,老神医当之无愧。”
杨老脸色微怔,细细将梧桐看了两圈,确定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但她又是如何知道他医道同修?
若是梧桐知道他琢磨啥,自然也应对自如,老神医身着道袍,说话爱加上轮回因果,后世都喜欢把寻医问道混为一谈,实际上就是二者千百来年形影不分。
可老人家并未声张啥,只是拍了拍梧桐的手背,让她松手。
下丫头还挺机灵,杨老也一改之前的疏离,和蔼笑道“能治病救人足矣,你说的那些有何用啊,老朽这每日也就街坊几个,看病吃药,他们更信大医馆!”
梧桐也真是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客椅上的人,加上三姐四姐才三个人。
“那是他们不懂啊……有些病痛就是想得多想出来的,老神医放心,待你帮我家人隔空诊断出病症,生意就能源源不断了。”
杨老摆摆手,“这张巧嘴是怎会说……这样吧,你回家再劝劝令尊,能来医馆自然好,实在不愿意来的,你便问问令尊令堂,他们的脚是冷是热,明日再来告知老朽。”
梧桐想着老神医并未拿着男人不可能有问题这种蠢话说教她,说明老神医心里也是清楚世间是存在男人不育之事的,她觉得今日这一趟还是来对了。
“行,谢谢老神医,明日我再来……”梧桐欲言又止,朝四周看了看,又压低音量道,“老神医,你可以帮我开一些金疮药吗?”
杨老二话不说,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指了指正对大门的柜台。
梧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过去交诊费时,跟柜台后的药童攀谈起来,“小哥,神医给我开的金疮药算不算贵?”
“不算,贵的你也买不起……”
梧桐作势一拍桌子,“咋的,贵的得卖一两银子一瓶么?”
药童不屑道,“岂止,五两一瓶,你要不要?要也没有,今日咱店最贵的金疮药已经卖掉了。”
梧桐眸光一闪,呵呵一笑,“行,算你狠。”
抓起金疮药丢下银钱,拉着姐姐们出了药铺。
“梧桐,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变成外婆说的那种人了?!”杉桐把她在店里看梧桐跟老郎中交流的心得一说。
“哪种人啊?”
“就是蚂蚁路过也能跟它聊三句的那种!”
“啊?!”梧桐一怔,好笑道,“有吗,我变成那样了?”
她一边答话一边环顾四周,街上没见捕快巡街啊,城门口排查入城百姓一如既往地走过场,并不像洞中男子说的盘查森严啊?
结果一回店里,之前思桐担忧的事儿成真了。
“这……这餐包怎么还在这?”
现在已经是巳时一刻了,居然还没人来取货?陈家真有什么事,也可以派人传个话啊,什么情况?
凌月道,“已经让友平驾车去陈家了,一会便知道发生何事了?”
梧桐也不怎么淡定了,今日怕不是她的什么倒霉日吧,早上撞见那些不该听的,陈家那边又有麻烦,两者之间不会有啥干系吧?!
这不应该啊,陈大叔昨日还兴致勃勃地跑生意给她,真有事也应该是和白老板有关,别自己吓自己,把所有的碰巧都放一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