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还是得注意礼数,你们不觉得有啥,你大姐在这儿干活,传出去,被笑话的就是意桐了。”
“是是是,娘说得对。”梧桐觉得这话有道理,没道理的是这个绣坊怎么像个村子,就这规模,怎么也该叫窗帘城,绣品工厂吧?
“娘,这绣坊什么来头?”
凌月哪里懂,倒是陈安陆解惑了,“原就是个村子,叫柳雀村,因临近县城,村里人大多都在县城里做工,挣了钱就往外搬了,几年前从朝廷里退下来的大员看上了这块地,哄着不少村民卖了田产,整个村子都成了员外爷的家族产业,员外爷还出资修路修桥将村子与县城完全相连,交通便利了,到码头也变得方便许多,
头几年村子就是员外爷的贸易工坊,直至员外的旧部闯了大祸被牵连入狱,家族一夜之间瓦解,村子也被倒卖给不少富商,但都做不长久,直到来了位京城的绣娘办起绣坊,百姓们都说她稀里糊涂看上这块地不出半年就得像前头那些商人一样变卖资产,谁料,绣坊生意一做就是三年,生意蒸蒸日上,别看这大门紧闭好似门庭冷清,实际上,里头有三县数十个村子来学绣艺的绣娘近千人呢。”
梧桐点点头,但她看见娘也在点头,就不解地问,“娘,大姐没跟你说过这些事?”
“你大姐只说绣坊管得严,不许女子私下议论,说这叫啥……妇言?”
梧桐抿嘴笑,“那应该让我三姐也来,让她知道啥叫妇言。”
杉桐柳眉倒竖,嘴里嚷嚷着拿我打趣要你好看的话,上来就戳梧桐胳肢窝,二人挠痒痒笑闹了一阵,大门后才传来动静。
褪色的红大门徐徐打开一条缝,一道水粉色的身影疾步走出。
意桐穿着的是一身绣娘的工作装,方便干活的束袖布裙,发丝用布巾包裹得一丝不苟,很是利落整洁。
“娘,哎呀,良桐你回来了,杉桐思桐梧桐,你们也来了!”意桐脸上欣喜的笑意随着看到的妹妹们一寸寸变得灿烂起来。
“大姐!”妹妹们一拥而上,高兴地抱着大姐又笑又跳,几姐妹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问候着,凌月站在旁看着快两个月不见的大闺女,眼底满是怜爱。
姐妹几个聊够了,意桐向二妹夫颔首作礼,走到凌月面前,“娘怎么有空过来了啊?食肆生意如何?上次有山来找我要布头,听说生意很是不错,忙不忙的过来啊,还是……现在是来让我……”
凌月下意识压了压大女儿的手,示意她莫因高兴胡乱说话得罪人。
她知意桐想说啥,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在一块,她又何尝不想让意桐在身边?
大宝贝刚开业那两天她特意来与意桐说了家里如今有了份营生,意桐当时就表态想要回家帮忙,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份工是陈安陆二弟托了关系好不容易给意桐寻来的,她早就答应了,尤其是隔壁茶寮还未动工,而食肆里生意正当红那几日。
不过现实证明,食肆生意说不好就不好,若非捡着个脚指头国的便宜,现在一家人恐怕都喝上西北风了,想来意桐还是留在绣坊的好。
她拉过大女儿的手,反复摩挲着闺女干瘦的手背上高高凸起的经脉,语气带着几分哽咽问,“没别的事,良桐回来了自然得让你知道,咱们今日正好就在这附近干活,寻思着过来看看你,你在绣坊可好呀?!”
意桐笑着点点头,“好的,娘别担心,绣坊里管吃管住,咱们就只管绣花,姐妹们也很和善,都是好相与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何时才有假啊?”
“中秋,听早来的绣娘说,中秋有两日假。”意桐如是道,侧目看着三四五妹,伸手将她们揽过,“你们仨在家可得好好照顾娘,别让娘累着知道不?”
众妹妹乖巧地点头。
“对了,大宝贝隔壁正在盖屋子,店里的生意不咋好,”凌月说到这,朝意桐睇去个眼神,大女儿应该知道她为何要说这些的,“那几日,咱就把家里的稻子收了,这几日就应了梧桐说的做大席了,绣坊里有姊妹家里办喜事,你给宣传宣传。”
意桐的心听得那叫一个激流勇进峰回路转啊,好在最后,生意问题得到妥善解决,欣慰地捧起梧桐双颊,高兴道,“咱们梧桐如今是越发厉害了,主意一个比一个大,大伙都指望着你了,你可得把好关啊。”
这话听来,换做是梧桐现代的闺蜜,她一准会回一句,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别道德绑架我,但是……
“我一定好好干,争取早日日进斗金,聘人干活,咱们全家躺着赚钱!”
这话多孩子气啊,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凌月见着门房管事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得越发频繁,停顿了片刻才道,“那行了,意桐啊,好好在绣坊里做工,万事谨言慎行,莫让陈家二郎媳妇为难,店里还有活,咱们就先回了,大家都挺好的哈,太公也很好,你莫要挂牵,多吃些饭,保护好眼睛。”
意桐本还漾着笑意的脸瞬间就带上了伤感,鼻尖一阵阵地发酸,强颜欢笑道,“哎,我知道了娘,不用担心我,哪日若有假了我就回去。”
凌月点点头,领着孩子们与意桐挥手作别,走出去数米远了,梧桐回头看着大姐偷偷抹泪的动作,心念一动,突然折返回去,凑到意桐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真?我真的能回去帮忙,可娘不是说……”
梧桐紧紧抓着大姐的手,许下承诺,“相信我,这一天很快就来,回头咱们抬轿子来接大姐哈。”
意桐是想哭又想笑,最后只是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疯狂点头。
梧桐与她再次挥手,大姐别哭,暂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咱们是一家人,风雨同舟,欢乐同享,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