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桐有句话说的对,那么多食肆不找专挑咱们,爹……他们是想收取过头钱还是因为咱们卖的竹筒饭抢了他们的生意故意找茬?”凌月在后头,小声问她爹。
凌老汉猛吸了两口烟,“或许都有吧,陈家若是做正当生意,断然不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式,一切……等阿成回来再说吧。”
众人回到店里,凌月给每个人都检查了下身上是否受伤,所幸都是轻微的磕碰,用草药敷上即可。
处理好伤势,大伙忙将店里打扫干净,一个正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凌老汉特意收拾出方叔最爱的小茶壶碎片,也不知锔瓷能否修补好,有些杯盏粉碎得不成样子了,从最初的粗陶柴烧盘到如今温润包浆,少说七八载,就被那群狗玩意的给糟蹋了!
店里暂时打烊了,不打烊也没办法迎客。
众人歇下来无事可做,就容易东想西想,梧桐不希望大伙放大恐慌和焦虑,就要拉着凌月进后厨给大伙做甜点。
众所周知的嘛,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
可凌月这会的注意力都在思桐身上。
方才大伙干活时,她就不止一次看见思桐心不在焉地往店门外瞅,认字那事被闺女糊弄过去还没个答复呢,又看到树林边上远远坐着货郎陈家小子,亦是频频往店里探望,不舍离去。
做娘的,还嗅不到一点异常怎么行,眼下空闲下来,她得问问。
“思桐啊,你是找货郎买了啥东西没付钱吗?”凌月此刻的问话,主在以虚打实,观察思桐反应。
“啊?没,没有啊!”突然来这么一下,思桐不慌乱才怪呢。
凌月微眯着眼,紧盯着四女儿的反应,语气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那你去把人叫来,我问问老盯着咱们店里做甚?”
“我,我不去,出了店门都不是咱家天地了,人家爱坐哪坐哪,就为这事找人麻烦?多得罪人啊!”说时,思桐还不忘朝梧桐使眼色,求她赶紧将娘拉走吧。
梧桐耸了耸肩,她又不是没这么做,可娘愿意才是啊。
思桐偷看凌月脸色,见娘亲起身要往店门口去,逃不掉只能和盘托出,羞红着一张脸道,
“我是遇到货郎小哥了,就问问他有啥新鲜的货品,没多久店里就闹了起来,我和他躲在后院时发现了那个口袋,是他告知我上面写的啥,后来听那伙贼人在店门口叫嚷抹黑咱们,货郎哥就叫我将这口袋送官。”
“哦,陈家小子能卖啥稀奇货啊?”唐氏想起来了,当时正忙着卖竹筒饭,只是打眼一看,见着思桐与货郎交谈,再抬头时就不见人了,她还以为人走掉了呢,至于是不是去的后院,她就不得而知了。
货郎谁不认识,正所谓货郎卖货送到门口,就跟快递小哥送货上门一样的,来多了怎么都能混个脸熟。
所谓的做贼心虚,唐氏分明是一句感叹,想表达的是货郎的箱子里装的不是啥稀奇货。
可思桐此刻心口小鹿乱撞,紧张不已,急起来只当是舅娘问她陈大哥卖过什么好东西给她?
思桐忙道,“五妹……五妹做菜的豆酱就是陈大哥给的,我就是想着又有好东西,梧桐可能需要呢,就叫他从后院走,他也不能挑着担子从店里去后厨吧!”
可怜的梧桐啊,一下子就拖着下水了。
杉桐惊呼,“啊,你不是去茅房,呃……原来是货郎哥送的吧?”
梧桐瞪眼,友尽了,说好的三姐妹互相打掩护呢,四姐心虚可以理解,三姐怎么跟着犯糊涂。
这下真好,凌月直接冲店外小伙喊话,憨憨小伙挑着担子哼哧哼哧地赶了过来。
一眨眼,店里气氛又变了。
“我来,你别沉着脸,吓坏孩子们。”唐氏拍了拍凌月的手,生怕大姑姐冲动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有些事,就算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作为女方的亲娘说不得也不好说,说了就成了正式场合,难有回旋余地。
扭头打量陈家小子,虽说往常也时常见到,但都流于表面,现在呢,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特别仔细。
浓眉大眼高鼻大嘴,是个吃四方饭的男子,唯一不好看的就是鼻孔,哼哧哼哧地一张一吸,想表达什么情绪呢?
陈大进:我跑过来的,要喘气啊!
唐氏再看,黑发粗直,一大束像捧花菜一样系在脑后,毛发浓密说明精力旺盛,肾好甚好。
无袖短打露出强健的臂膀,身体倒是壮实如牛,看着挺好生养的,嗯?不对,她怎么就想到这块来了。
唐氏清了清嗓,对着茫然少年努了努下巴,“陈家小子吧,进来坐吧,咱就随便聊聊。”
诚惶诚恐的陈大进半路来的,怎会知晓在座之人心中腹诽些啥,虽然他觉着气氛很不对劲,可他能说不坐吗?
自然是不能啊,老老实实往唐氏指定的位置上坐去。
墙边放着一张四方凳,陈大进那么健硕的小子坐上去,那画面就感觉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猩猩,还是绿色的!
待他 坐定,唐氏方才提起正事,“陈小子,你全名叫啥啊?今年多大了?家中父母健在?兄弟姐妹几个?!”
这话一出,在八仙桌旁排排坐的三姐妹险些栽倒!
舅娘,你帮我娘问也问这些,那和我娘自己问有啥区别?
少年忙蹦起来回,“我叫陈大进,进是进取向上之意,年十七,家中父母健在,我乃家中长子,还有兄弟妹妹三人,随家父叔伯做经纪,都是小本买卖,家住城内板桥巷。”
“哦,家中可有给你说亲啊?”
“未曾。”
唐氏在问出此问题时,腰上就遭了凌月的胳膊肘攻击,问这些做啥,问正事。
会意的唐氏又道,“你别怪婶子说话不中听哈,你念过书,怎么会干起货郎营生了?”
陈大进怔了怔,满脸涨红地又双叒起身道,“念过一年的夫子私塾,之后都是在跑经纪时看得,家中早年有铺子,后因经营不善变卖了,今就做小经纪,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