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被拘留,害怕地打电话给家里寻求帮助,她以为只要那个暴发户后爸砸点钱给律师,自己就能无罪释放,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她太天真,当妈妈苦着脸在透明玻璃另一边对她说,他们无能为力,背后有人在针对着,生意被人搞得一落千丈,继父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她的死活。
那时候,她真正感受到害怕,好像一切都失控了。
孙婼书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和外婆一起住,家里条件很差,因此吃了很多苦。十三岁那年,妈妈找了个有钱的男人,把她接到了市里。
市里他们住的是四层楼的洋房,吃的用的有佣人照顾,她可以穿最漂亮的裙子买最贵的皮鞋,上最好的学校。一切就像童话,灰姑娘突然一下成了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她从此以后成了别人艳羡的对象。
她很开心,发现身边围着她的人多了起来,有意无意也能听到学校有男生喜欢她,还有人说她长得漂亮,是学校的校花。
她发现很多人羡慕她,巴结她,以为她高不可攀。她享受这种感觉,以为自己的一生终于苦尽甘来,以后会是一片大好前途。
直到转校,芦城一中的学生大部分家庭好,成绩好,长得好看的人也多,不那么爱阿谀奉承,也很少有人艳羡她夸她好看了。
以前她虽然享受被人艳羡,被异性奉为女神捧的很高,但一直瞧不上那些眼高手低的男生。
进校那天,她在讲台做自我介绍,其他人都好奇地看向她,只有墙边那个清冷的男生,一脸淡漠平静,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冷酷寡言,我行我素,有着最耀眼的外表和浑然天成的迷人气质,没有人能模仿。
渐渐地,她开始留意关于他的事情。
听说他家里条件很好,是学生会长,有一群同样身份不俗的朋友,在学校是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很多姑娘暗恋他。
她也是。
但她不敢表现得明显,自作聪明地觉得自己各方面条件很好,不能像其他女生一样无脑地失了风度。她以为,他就算面上再冷淡,心里或多或少也会留意过她。
她要慢慢一步一步地引起他的注意,认定她想要的人没有搞不定的。
某天,那个叫温婳的人回来了。
她长相惊绝,那种从容自信的气质让很多人相形见拙,身上永远带着股魔力,能吸走所有人的视线,一举一动都受到大家的关注。
就连一向冷酷桀骜的席漠都对她很特别。
学校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温婳,把她奉为女神,很快孙婼书察觉到了危机感。
她不喜欢温婳,觉得跟她相比,自己就像一个丫鬟。可明明自己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那个温婳只是个普通家庭,她见不得大家把温婳捧的那么高。
那时候她刚经历了噩梦般的遭遇,觉得自己的人生毁了,可是温婳还是那么冰清玉洁,她觉得不公平!
本来只是猜测,当发现席漠真的喜欢温婳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做了错事。
出事后席漠来找过她几次,每一次眼里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都让她心里钻心的疼,他为了温婳对她恶语相向,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自己。
席漠找了律师,铁了心要送她进去,家里的生意也被搞得一落千丈,继父听到点风声知道是她惹了祸才引起的祸端,不仅不管她死活还跟她断绝了关系。
母亲是个软弱的,靠依附男人才走到这一步,在一家之主面前,她竟然没有半点主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进了监狱。
孙婼书的世界一下子坍塌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一时犯的错最终让自己沦落到坐牢的地步,她绝望、害怕、歇斯底里,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
最后一次见席漠,她放下尊严,不甘心地问他对自己有没有一丝好感。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张俊美阴冷的脸上流露出的讽刺,以及诛心的话。
“你希望所有人都羡慕你,喜欢你,围着你转。可有这些待遇的人是温婳,你就觉得被抢走了所有目光。”席漠嘲讽地勾了勾唇,眼神冷漠无温,“你一边嫉妒她,又一边拼命模仿她,可无论怎么模仿都学不来她的气质,是不是很愤怒?尤其听到有人说你像她又不如她时,心里是不是像被针扎了一样?你以为,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孙婼书愣住,眼神直直看着他薄凉的唇继续。
“你虚荣,善妒,”他不屑地呵了声,目光灼灼睨着她,“还暗恋我,知道我喜欢她,所以更对她怀恨在心。内心这么黑暗,还指望我看上你?真是对自己没有一点认知,还做你的公主梦呢。”
见她白一阵红一阵的脸色,席漠阴鸷的眸子终于淌出压不住的恨,“你也配跟她比?她受的罪你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你在乎的虚荣、财富,我会一点一点毁掉。
“以后就在牢里与老鼠为伴,继续做你的公主梦吧。”
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噩梦就开始了。
家人丢弃她不知道搬到了哪里,狱里凶神恶煞的人欺负她是新人对她拳打脚踢,她刚进去那几个月浑身上下全是青的,伙食不好,卫生条件不好,半年后她得了抑郁症。
此刻,看着眼前冷贵精致的人,她内心的惧意和恨意同时升起。
温婳一副高傲冷静的样子扫视她,那目光落在她眼里,被解读成鄙夷和嘲笑。
事实上,温婳只是冷漠地看她,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情绪。
打量许久,她才不清不淡地动了动唇,“真让人唏嘘。”
孙婼书知道她现在一定很让人瞧不起,可这个人偏偏是温婳,她心里的嫉恨只增不减,深呼吸一口气,捡回了些刚刚被压下去的气势,语气不善地回她,“怎么,做出一副高高在······啊!”
不留余力的一个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快孙婼书右半边脸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