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穿着包臀裙的女人留了一头大波浪,踩着细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在前面,没注意到后面跟着她的人脸色越来越淡。
豪华贵宾包厢。
沙发上的男人面容冷峻,冷白的衬衫开了一颗,隐约露出性感锁骨。
他似神明般轻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指间夹着一根烟,冷漠又不可亵渎的模样。
王岂眼观鼻鼻观心,把持着度不停地说着好话,既没有太生分,奉承的也不明显,心想着把这个贵人给结交好了,以后公司就能抱金大腿。
这位年轻的席总听说是欧洲金融巨头一个华人家族的掌门人,其家族历史悠久财力雄厚,势力盘根错节,不可估量,很多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得亏他在帝都有着最快的一手情报,这位掌门人一落地就有小道消息传到他耳里,这才抓住了先机。
他一向自诩职场情商高,有度量,众多场合都能如鱼得水,也懂得怎么结交有权势的人。
这个席总看起来冷肃疏离,但看得出是受过良好的教育,风度很好,虽然清淡,但不至无礼,也没有有钱人一贯的眼高于顶。
其实跟这种出身高贵,有风度教养的人打交道比跟一些没文化的暴发户打交道简单,这些豪门少爷做事惯有原则,只要找准了度,谈起事情来干净利落不耍手段,可比很多奸诈的商人好合作。
听说还是单身,王岂转着手里的酒杯,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这就更好办了。
叩叩——
门被敲响,他眼里的笑意更深,来得挺快。
“进。”
妆容精致的女人开了房门。
王岂看着门边留着大波浪的女人,面容迤逦,身段姣好,果然是极品。
郑经理办事挺靠谱。
“过来,给席先生倒酒,放聪明点儿。”王岂点了支雪茄,姿态从容地使唤她。
来人看向沙发里西装笔挺的男人,英俊非凡,气质矜贵疏离,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一时愣在原地没动。
怎么会是他?
看着宛如神袛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愈发让人难以企及,更成了她高攀不起的人。
她无意识咬着下唇,心里情绪复杂,一面因为看到多年不见的人而惊喜,一面又想到最后一次,他阴冷着眸子,为了温婳将她送进监狱。
她知道他恨她入骨,再见面,还是从心底里怕他。
王岂见她愣着不动,不满地皱了皱眉,“还不快过来,愣着干什么!”
孙婼书捏着手过去,托起桌上的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得体。
席漠知道包间有女人进来,他面上冷淡,长指漫不经心回着消息。
傅铭知道他回国,本想等他有时间了好好聚聚,没想到这人不声不响地又飞到了帝都,可把他气坏了。
席漠自知理亏,正好言劝人,旁边袭来一股香气,惹得他浓眉微蹙。
余光里,女人举着酒杯就要递过来,他冷冷地抬眼,黝黑的眼里是不咸不淡的警告。
看清女人的脸时,他眸子微顿,似乎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
孙婼书被他审视的目光看着,有些局促,随即扯起笑,“席先生。”
席漠眼神瞬间冷锐,嘴角微沉,薄唇冷硬地掀了掀,“是你?”
王岂没有眼力见地笑,“原来席总认识······”
男人眼底阴冷,面上看不出怒意,但周身散发出的森冷寒意叫人胆寒。
他冷眸扫着化全妆的女人,视线嘲讽。
“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孙婼书心里蓦地一紧,寒意从背脊直上后脑。
席漠拍了拍袖口起身,姿态不再是原先的清淡平和,神情幽冷地看向王岂,“与贵司的合作看来得往后推一推了,你再另寻更合适的资方吧。”
油光满面的人原本端着笑的脸色已经僵了,他慌忙起身,“刚刚不是聊的很愉快吗?席总,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还请您指点出来,别放弃合作啊,您应该选择最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公司各方面······”
“王总是聪明人,为了这次合作想必费了不少功夫,”男人黑眸睨着他,冷淡的口吻道:“但你错了一步。”
王岂咽了咽喉,看着清贵的男人。
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谈合作从来不牵扯女人。”
“这一点你没查清楚,很遗憾。”
席漠深冷的眸子扫了眼面色惨白的女人,缓缓地道:“况且,你找女人的品味······未免有些拂我的面子。”
孙婼书指甲掐进肉里,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一定很令人不耻,尤其是被青春期暗恋过的人用这种语气讽刺,她面上火辣辣的疼。
这下就算王岂是傻子也品出点味来了,这个女人分明得罪过席总。
“席总,误会,都是误会。这是会所送来的,不关我的······”
男人冷沉的声线带了些不耐,“我向来说一不二,这次的合作不必谈了。”
说完他推门出去,没管房间里脸色难看的两人。
走了两步,他脚步顿住。
轻倚着墙的人长发微卷,过道昏魅的光衬得她五官生动,侧脸线条清绝,削瘦的身子这么靠着墙,生出几分慵懒的媚。
听到声响,她深邃的眸子微转,睨着几步远的人,表情平静。
大概是酒精上头,温婳一切反应都迟缓,懒得做表情,只随意撇开视线。
席漠端视她一瞬,指节无意识蜷缩了下,心里有丝抓不住的慌乱划过。
他正要上前说什么,倚着墙的人已经直起身子。
擦身而过。
他转身,见温婳站在孙婼书面前,眸子淡淡。
孙婼书看着眼前连头发丝到睫毛都精致生动的人,瞳孔倏地放大。
她怎么在这里?
不是杳无音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吗?
温婳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红唇勾了勾,“怎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没死啊。”
她轻声细语,“我没死,那迟早是要来找你的,这都想不到吗?”
面前清风霁月的人比读书时还耀眼,一看到她立马就能唤起孙婼书心底的噩梦。
她青春期的噩梦。
处处被人压一头,什么都比不过她。
后来那份嫉妒和不甘演化成了恨。
她的人生也是因为遇到温婳后才逐渐失控,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