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长桥的尽头,通向山顶的栈道上站着一个人影。
人影很瘦,瘦得跟先前碰到的老人家手里的鱼竿一样。
寒屿想从人影身边经过,相安无事地侧过身踏上栈道,但人影寸步不让,还将狭窄的通道堵的死死的。
寒屿试了几回,人影随着他的动作变换位置。
看不见对方的神态表情,却能听见咯咯笑的声音,在飞鸟断绝、林木茂密的荒郊野岭,突兀的惨笑声像是白纸上渲染开的墨汁般涂抹整幅画卷,将点缀好的风景通通破坏。
“请……”
寒屿刚出口请求人影让开道路,对方却反手给了他胸膛一拳,将他击出数米外,整座大桥自从建成以来第一次摇摇欲坠。
“它,很强。”“幸存者”感受到危险,浮上水面。
“我知道了。”寒屿甩了甩挡住人影一拳的右臂,上面的黑色烙印才逐渐消散。
不等寒屿摆开架势,人影一脚踏碎长桥石头桥面,如过弦之箭急速撞向寒屿。
来不及招架的寒屿侧身躲闪,双手背后攀住长桥栏杆,回转身体,左右手轮换实现了和人影的位置互换。
人影反应极快,一个后踢腿踹向寒屿下盘,少年右脚应对,踢开了致命的踢踹。
寒屿借势退后,稳稳落在栈道上,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寒屿能和干瘪的只剩下影子的人影打的有来有回完全靠的是变强后的身体。
虽然寒屿不知道他身体上的异变从何而来,但简单交过手后,他已经清楚自己和对方战斗技巧上的天差地别。
在栈桥上奔跑,脚下就是看不见底的悬崖,树木歪斜着生长,却同样只是为了吸收赖以生存的光而鳞次栉比地活着。
人影追击迅速,手臂哐哐两下在寒屿先前的落脚处凿出两个锥形坑洞。
绕过靠山而建的栈桥,寒屿被狭长的山路挡住去路,两侧山壁直冲云霄,夹在其中只有一条坡度接近80的一线天勉强可以过人。
寒屿试了试作为围栏的铁索,身边的一段猛烈震颤,整条铁索也跟着一同颤抖。
漏斗形的天空和愈来愈狭窄的道路勾勒出人间最逼仄的通道之一。
寒屿握紧铁索,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下阶梯。他的速度在这里减慢,人影很快就追到了他的屁股后面。
眼见人影快速逼近,寒屿也顾不得会不会摔下阶梯,两步并一步快速下行,突出的石壁划伤了他的双手也毫不在意。
人影直直地向下奔走,大跨步的动作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一路跌下数百级石阶,越过寒屿的头顶拦在他身前,冲他吼叫。
巨大的声浪震落了一线天上脆弱的岩石层。
寒屿也不惯着它,在它吼叫的空当窜到它的面前,右手直拳贴脸痛击人影。
人影被这一拳打的找不到北,身体旋转的同时右手借力抡了一圈,擦过寒屿身前都让他的衣服上多了两道血痕。
寒屿跳跃躲闪,在空中尚未落地,又吃了一脚人影的强力回身踢,直直地向一线天最高处飞去。
究竟是身体素质技高一筹,寒屿双手双脚撑住两侧岩壁,停止了向后飞去的趋势,保住了自己脆弱的后脑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份死亡的强烈预感让他回转过头。
在岩壁的最高处,一个和人影身材一样,但亮白的和一个粉笔火柴人一样的人形正站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