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旧日的村庄,零落的泥土依旧湿润,却见不到送木板垫脚的人。
寒屿和这个村庄里的人算不上认识,村子里不少滞留的成年人他甚至都没认全。但那几个孩子,他还是认识一点的。
所以,我为什么躺在这里呢?
寒屿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抬头是阴沉的能掐出水来的天空。
一垛垛灰色的云夹着尾巴追赶天际本应遗留的色彩。追到头却发现,所有的影子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
人生苍白的甚至比不过一张纸,人命却比白纸还容易破碎。
“你,不下去再看看吗?再晚一些在那里的也许只有一地的泥巴了。”“幸存者”在意识之海的下面呼吸,冒出的泡泡吐露字符的响音。
“我见过更恐怖的炼狱,但那是在这之前,现在我又接受不了了,让我想清楚吧。”
寒屿坐在树枝上,几步远的地方就是村庄的入口。
他刚刚跨了进去,却又退了出来。
“人类可真是别扭。”“幸存者”在意识之海中已经能看见人类思维与情绪的细枝末节,对缠绕如渔网的结构感到不解,听到寒屿的话语更是无法理解。
“不别扭也就那样了吧。”寒屿笑道。
他现在的微笑发自内心,甚至想多仰起嘴角,把所知道的一切裹藏着诡异和戏谑的成分通通抹杀。
空中的飞鸟难以忍受引擎的喧嚣而纷纷下坠,死去的灵魂承载不了过去的伤痛而不入轮回。
我在像飞鸟一样腾飞,还是像落石般下坠?
寒屿的左手光芒忽隐忽现,他翻过手背,右手在裤袋里摸索,两块石头呼应着闪光,犹如两条在扬波弄潮的江河里呼吸的鲤鱼一般。
银色的是柳阿姨送给自己的召唤晶体,迄今为止的变身都依靠它,切换形态也取决于晶体内存储的能量量级。
目前已知的有基础形态,Starke形态和一种疑似装甲覆盖的攻击形态。
大叔要是变身肯定比自己强的多,他会创造出怎样的形态呢?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发现卡那加尔的靠近并展开行动了吧……
遐想间,寒屿的右手捏住红色晶体的两端,用中指和无名指点按晶体侧面的棱角,转出一片红色的帷幔。
血色的河流从眼前流向手间,从手间流入脑海,又从脑海中流出,和记忆里的血海重叠。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血红的压路机压扁。
当粘稠的血流像黑毛蜘蛛般跳到寒屿手上,少年从回忆与遐想中惊醒。
醒来一切不过梦幻,要不是手里两颗石头还散发着脉动的光芒,从树下下落的寒屿都要张开怀抱迎接大地了。
在坠地吃土前,寒屿握紧两颗晶体,在空中回转一圈,一个马蹲落地缓冲,溅起泥土与青草的幽香和躲藏的蝴蝶。
将两颗晶体回收,落地的寒屿抛开脑袋中的胡思乱想,双拳握紧,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做好了准备后,他原地起跳,越过了之前困扰他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