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场雨来到人间,异常的气象便笼罩了整个青痕县,不清楚雨线有多长,只见得连绵的雨水自北向南洗涤了肉眼可见的天空。
豆大的雨点降落时,没有一片土地是干的,而雨点逐渐销声匿迹之时,土地也没有抖掉身上的雨水,陷入了落寞中。
“大哥哥,今天的雨还是很大啊,什么时候能停呢?”小雨问道。
寒屿因为雨天路滑,第一时间没有选择离开这个地方,而在他返回县城的途中,大规模的泥石流和塌方已尾随而至,并最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或许是上天的旨意,也或许是他仍想从这些孩子手中获得某种答案,于是乎他索性原路返回,回到了被雨水冲刷的小村庄中。
村子本来就不大,在黑压压的云与倾泻如开闸的洪水面前显得更加渺小。
“是啊,什么时候能停呢?”寒屿自顾自问自己道。
自从18年那场大洪水一直到现在,哪怕是气候类的最强怪兽在抢夺地盘时也未曾引发这么猛烈的雨水,可现在的势头明显已经超过了自然宣泄情绪的当量而来到了恐怖的灾害边缘。他有预感,这次的雨水将会成为人类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要是把庄稼冲坏可怎么办啊?”小亮担忧道。
他的担忧也只是点明问题,因为即使已经做好了万足的准备,做好了雨水暴发的保护工作,但照顾庄稼地大伙还是面对扑面而来的湿气而颓丧不已。
因为就连人都未必能扛住这洪水和风暴,瘦弱不动的新长出的植株又怎么能扛住如此的摧残和打击?
“庄稼没了,还能再种,你们别犯傻去看情况,知道吗?”村长敲打着他手上的竹板说道。
四个孩子,一个烧面,一位村长都围在炉火边上看茶香慢慢升起。
墙边挂着的衣服和裤子上沾上了泥点,门口耷拉着的六双大小各异的黑色胶皮靴子上挂着心态各异的泥点。
“我看啊,这都是冒犯了太阳神的罪过。”老村长把茶水满上,冷不丁地说道。
“冒犯太阳神,您是说最近出现的那个太阳怪兽吗?”
”是的,十个太阳是世界的阳极,而现在不受太阳神镇压的阴极苏醒过来,向我们人类投下了灾厄。”老村长把一只茶杯推到了寒屿面前,而给孩子们准备了四只木碟。
茶水刚好铺满碟子底。
寒屿反倒不明白了。
既然被记录成怪兽的土阿公已经被证明是人类的敌人,那么同样被记录为怪兽的戈律恩海斯为什么又会被视作另一个神明?只是因为它那颇具象征意义的形象与能力吗?
“但那是超古代人留下的气象调节机器而已吧......”
“超古代人?他们能创造出这样的神迹?”老村长皱纹环绕的双眼在眼窝处放大,“超古代的人也是人吧,人怎么能够造出太阳?就算造出来了,那他们应该也能飞出这个星球吧,他们又到了哪里去了呢?”
寒屿看了看孩子们,小虎领会了意思,回答道:“老村长没见过西尔格大叔。”
“什么西尔格大叔?”老村长虽然老了,但耳朵却异常好使,“又有奇怪的人来村子了吗?”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奇怪的人”正是创造神迹的早前人类的灵魂之一。
“村长,西尔格大叔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他是个温柔的叔叔。”小雨纠正道。
“我不管它是叔叔啊,还是别的什么幽灵啥的,靠近村子的外地人现在都不受欢迎了。”老村长对小女孩的发言嗤之以鼻。
“老村长这是怎么了啊?”寒屿和小虎讲起了悄悄话。
他不明白老村长一方面敬神,另一方面却又开始拒绝来客的态度是从何时转变而来的,这份态度让他坐立不安,于是他想从孩子们身上获取有用的信息。
“村长他因为之前土阿公袭击村民的事情一直在生气着,和大哥哥没关系。”
老村长和寒屿当时聊了几乎一整个晚上,原本以为老村长想通了,结果似乎他只是转变了对神和怪兽的态度。从黑暗中敬神变成了在灾难中畏神和对外界异物的排斥,这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遥远的风暴就要来了。我们可不想被别的什么人打扰,已经够麻烦的了。”
可以听见老村长说话声音是垂直落地的,在青石地板上砸出了一阵阵敲门声。
淅淅沥沥如旷世交响,余音回荡是风卷残云,陷入静谧之后,咚咚的心跳声逐渐从混合声浪中被分离出来,于是乎寒屿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