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崔家的公子在一个酒楼遭人冷眼,气哼哼地走了。”
“听说了吗,崔家的公子在一个酒楼遭人冷眼,还被人家扇了好几个耳光,最后他气哼哼地走了。”
“听说了吗,崔家的公子在一个酒楼遭人冷眼,被扇了耳光之后,好像还被踢了蛋了,他扬言要屠那人满门呢,还不是气哼哼地走了。”
“是啊,真不知道那白发小子什么来路。”
…………
林府,接待客人的大堂之中。
“给我查,那白发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一个儒雅公子,安坐于主席之上,他就是流言所传的崔家公子,崔大奔。
“是,公子。您请稍等片刻。”
在他的面前,两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对着他抱拳道,随即,他们便消失在大堂内众人的视线之中。
“崔大哥,依小弟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一道声音响起,却是一坐于另外主位的男子说出。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名林夏侯,在家族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九,人称林家九公子,也是边城第一美男子。此刻他身着一袭赤红色的锦袍,其上有金云点缀,腰佩美玉,整个人一眼望去,尽显自身华贵之气。
“您看要不要小弟我,派出家丁,将那小子做掉,再把那女子给你送来?”
“林老弟,这不是因为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吗。算了,我们还是谈谈两家合作的事情吧。”
崔大奔如是说道,此刻他的心中还是憋屈不已。临行之前,那老头子可是告诫过他,说大炎与寒夜交界一带,很有可能有仇人出没,要他多加小心。
甚至,还把两位刚刚突破元婴巅峰的部将派给自己防身,可见那未知之敌的凶残。三年前,他的兄长,崔浩然,惨死在寒夜皇都。
“告诉你们那所谓的西凉王,邙山的债,该还了………”
这是活着的人带回来的消息。邙山是个什么地方,他不清楚,但是他有一个信条,凡是自家老头子说得话,准没错。
这是崔公子能够纵横整个西凉的真正原因,在这片地界上,他惹不起的,老头子都会提前通知他一声,诸如什么大道统的传人路过什么的消息,他知道的比谁都快。
“也好,不过这可就得等我林家长老到来了,这等大事,并不是你兄弟我可以做主的。”
林夏侯星目之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他微笑着,回答着崔公子的话。
…………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红色花瓣,和醺的微风卷着花香,在空气之中弥漫着。
就连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一直系满了整座边城的树木。呜呜咽咽的唢呐声中,路旁皆是全副武装的守城士兵,今日他们接受了风林两家的委托,负责维持秩序。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一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红妆,自风家到林家,从城东到城西,横贯延绵,这就是凤林世家的排场。
今天,是风家小姐,风晴恬出嫁的日子。
在车队的最前方,有着四个小生,红衣黑袍,手提大红灯笼,于前方开路。整个队伍浩浩汤汤,自林家出发了。
在天穹中如火骄阳的普照之下,他们走着,走的一丝不苟。嘹亮的唢呐声夹杂着人群的议论声,在这如火一般的气氛中,车队走着,围观的人群,同样走着。
这是边城传承了长达万年的古礼,独属于凤林世家的古礼。可惜的是,前人留下的礼节他们虽然还在遵守,但是却早已变了性质。
一天前,也就是那场雷雨结束的那一天,在那天下午,不知是谁传出风家大小姐已经死在邙山的消息,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一时间各种说法接憧而至,使得风家的诸位掌权人头疼不已。
然而风家和林家,都是安静的,这不由得使一众旁观者更加坚定了这个消息是谣言的说法。可是只有这两家的人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把控不好的话,才是会成为风暴的开端。
“快,回去禀报公子……”
一道微弱的呻吟之声,自一个角落中响起。然而不待声音的主人说出下一句话,又一道声音自那角落的阴影之中响起。
那是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同时也象征着,一个生命的终结。两个人,两个修士,两个元婴巅峰的修士,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陨落。
他们无助地倒在地上,双目无神,被迫凝视着这个杀死他们的青年,直到这个身影也变得模糊,他们的眼神才逐渐涣散。
他们,连元婴都来不及唤出,仅仅是鼓动一下真元,就被这个他们以为没有发现他们踪迹的青年轻易斩杀。
这,是实力上的差距。
“公子,我们去哪儿?”
泫雅静静地站在一旁,向白夜问候着。守护白夜,就是她交给自己的使命,同时也是妖族交给她的使命。这样的杂碎,就算白夜不出手,她也不介意出手抹杀。
“接下来,去林家。”
泫雅的心中早已认定,白夜说去哪里,她就随着他去哪里,对于这些人族的修士,她有绝对的自信去镇压。
说实在的,昨天在遇到那个搭讪的人族的时候,她清晰地感受到,白夜在压抑着一股气,那是仇恨,亦是一股冰冷恐怖的杀意。
白夜轻易地将这股念头压下,而后出手,给了自己一个短暂解压的机会,虽是只用了两刀,却在那两柄修罗刃锋之中全力演化杀帝法,将那两人一举击杀。
在白夜和泫雅离开这个角落之后,猩红色的火红光泽亮起,短暂几秒过后,他们的身躯与灵魂,就此化为灰烬,随着带有花香的微风,消失在人间。
与此同时,林家。
正在观望林家婚典的崔大奔将手伸进自己的袖子之中,随即,一抹冷汗自他的额头之上缓缓流下。
他的袖子里有两枚玉佩,就在前几息,它们还是好好的,然而现在,它们碎了。那是那两位部将的命玉,是他西凉王府以秘法炼制,而效果只有一个,就是看命玉的主人是否活着。
“他们、、、、死了………”
崔大奔稳定了一下情绪,而后神色如常地落于自己的席位之上静候着。只是他的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有预感,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
白夜与泫雅,站在人群之中,他们随着人群而移动,近距离地观看着这场婚典的进行,前方,赫然就是风晴恬的花轿。
幽邃的光,自他的重瞳之中一闪而逝,下一刻,他在那花轿之中简单一张熟悉的脸庞。那是芸儿,是与他和泫雅有过两面之缘的芸儿。
此刻她身着一袭红色的嫁衣,穿金戴银,头上顶着红盖头,俨然一副新娘的装扮。只不过,她的脸色,是惨白的。
那是一种别样的苍白,仿佛是一种化妆的手段,而白夜却能够看出,那是死亡的颜色。“她死了。”白夜在心中低语。
她的身体,残有丝丝别样的生机,她的脸上一片茫然,她的眼神中,只有空白。她被人施展了一个简单的邪术,在白夜的眼中根本算不上入流的。
然而它要了芸儿的命。这是一个连看了他人的姣好容颜都会羡慕的孩子,淳朴、干净、乖巧,这就是白夜对她的全部印象。
而现在,她莫名其妙地坐在别人的花轿里,替代别人出嫁。
“这就是你所说的妹妹?”
他抬起手,一点微弱的猩红血芒,在他的指尖跳动浮跃着。
“是的,我求求您,救救她。”
“没救啦。”
白夜笑了一下,喃喃自语着,仿佛在与什么人对话一样。
“不可能的……您、您可以收留我的魂灵,为什么不能收留她的呢?”
“你死在邙山,她不一样,她死在边城啊。”白夜感叹着,平静地望着前行的车队,以及那花轿中,双目无神的新娘。
“那、我,该如何是好啊……”
哭泣的声音,在那抹猩红光泽之中响起,这声音来自一个最新被鬼神盛宴祭炼的魂灵,她同样是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同芸儿有几分相象,只是浑身上下生满了毒疮。
她被白夜同那一晚陨落的诸多新生魂灵一同带出,白夜本来想的,不过是拿他们练练手,看看可否以合适的方法助他们解脱。到时候回了邙山,也好过直接一点。
但是在今天再一次见到芸儿以后,这个魂灵,就一直在血色光点之中哭诉着。
“救不了,可以复仇。”
白夜沉吟着,垂下手,带着泫雅,消失在人群中。殊不知,在他的身后,同样有着两道人影相随。
那是一个大胡子中年道士,还有一个小道童。他们跟在白夜的身后,紧紧相随,尤其是大胡子,他看见白夜,就如同野狼看见猎物,整个人的眼睛都变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