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据说曾经还是个读书人,结果被调到沧州一个矿厂挖矿,饱受摧残,最后集合了矿上的有识之士一起杀了矿上的守卫,揭竿而起,造起了反。
本来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那些贪官们也都没怎么在意,该醉生梦死的依旧醉生梦死,该花天酒地的也没因此耽误,最后还是一个小将军看不下去了,起了个折子,这才随意的派了些兵马,没想到这些造反的人越来越多,滚起了雪球,一时之间成了燎原之势,朝廷一连折损了三员大将,这才让那些官员害怕起来,他们不怕有人造反,他们怕的是没法再去花天酒地了,所以这回不仅点了两元老将,派出据说有十万的兵马,且还与龙门通了信,这才引起了林老的注意,于是便派了武大哥他们去,看看能不能保全那个王姓书生的性命。”
聂雨一张嘴喋喋不休,将事情经过始末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书怀恩面带微笑,边走边听,待聂雨说完刚好来到林老住处门口。
“书大哥,你自己进去吧,我还要和芳姐去忙些事物,待会再聊。”聂雨瞄了一眼林老的屋子,扔下一句话便准备随芳书瑶离开。
“林老在里面等你呢。”芳书瑶轻轻嘱咐一句,便带着聂雨离开了。
转过身,书怀恩轻轻敲了两下散发着树木气息的房门,听到屋内传出林老柔和的回应后,方才推门而入。
林老依旧穿着那身浅蓝色的单薄布衣,只是在身上围了件灰色的带毛披风,将大半个身子罩上,一手捧着一个小巧的青铜手炉,另一只手按着桌子上那本蜡黄色古书,嘴角带着一丝惬意,眼看书怀恩进来,便笑着让其先坐:
“此间趣事正酣,待老夫看完这篇。”
书怀恩急忙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林老继续读书。
小别几日,林老的身体越发的清减了,只是眼神依旧清澈,虽然看上去和蔼可亲,但偶尔间一闪而逝的锋芒令书怀恩有种汗毛直竖的危险直觉,不知是儒家的哪种本领。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林老终于满足的合上书,轻轻呼了口气,仿佛品了一盅上好的佳酿,又或者是刚刚享用了一份精致的佳肴。
“太白不可一日无酒,老夫则不能一日不读啊。”林老现出歉意的笑容,随手将手炉放到一边,然后用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玩味的看着书怀恩:
“怀恩此行可有所得?”
“有所得?”书怀恩听后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
有和水仙诸女一起去客栈过夜的一幕,黑暗中水仙的俏脸覆满红霞。
有和韩子由策马扬鞭,谈笑风生的一幕。
还有那无垠,向远处蔓延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海面,令人震撼的画面。
最后,闪过的是山寨内,赵大少和方童二人眼看三女被擒,那紧张的神色...。
长长呼了口气,书怀恩感觉心里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轻松无比,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有所得。”
林老开怀的笑了几声,颇为欣慰:
“来来来,和老夫说一说。”
这一说,便是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又随意闲聊一番,林老到底上了年纪,精神头不是很足,渐渐有些困顿,察觉之后书怀恩便起身告辞。
“对了,宋晴在地下密室,可以让聂雨带你去。”末了林老随意的说了一句。
“好。”书怀恩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林老的书房。
出了门,阳光照射在脸上,使得书怀恩有种目眩的感觉,捉摸着聂雨此时应该还在和芳书瑶准备饭食,书怀恩便自己向地下密室走去。
地下密室处在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客房内,书怀恩信步走了进去,扭动柜子边看似作为装饰的花瓶底座,上等桃木柜便悄无声息的向另一边划开,露出蜿蜒向下的地道。
不得不说,王天乐虽然成天笑嘻嘻看上去不着调的样子,但是对制作地道密室却颇有研究,每次天罚更换住址,新家的密道都是由其来设计打造的,当然,免不了聂雨和梁勇在一旁帮忙。
没有燃起火把,因为地道内的墙壁上镶满了闪光珠,使得内里并不昏暗。
踏入地道,随手将机关归于原位,书怀恩便顺着石阶向下走去。
似乎地道并未真正完工,用做藏人的密室不过是顺带,真正完工需要延伸至隔着一条街的另一间属于天罚的别院。
很快,书怀恩便看到了映出烛光的密室。
来到门前,书怀恩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是顺着门窗的空隙,向内看去。
此时宋晴一袭白色棉衣,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不时的苦思片刻,然后沾一沾墨汁,一副准备进京赶考的学子模样。
看着其刮了胡须,干净的下巴,没了怨恨的神情,书怀恩突然有些不解,不知林老与其说了什么,能让曾经怨气冲天的宋晴乖乖的留在这里,并且心甘情愿的默写脑海中的秘籍。
他不急着报仇了么?
白冷崖可能已经到了大自在禅寺,说不定现在正在和那群喇嘛谈天说地呢。
书怀恩不无恶趣味的想着,抬手轻轻敲了两下木门,便推门而入。
密道通风良好,在书怀恩推门时还吹起一片微风,使得屋内的烛火轻轻的摇曳了几下,方才稳住。
宋晴依旧低着头奋笔疾书,没有抬头,也没有停笔。
书怀恩不言不语,来到桌子一旁,随手拿起一本写好的秘籍,抬眼一看,只见上面工整的写着四个大字:
“程氏刀诀”
翻开充满墨香的蓝皮本,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武学功法和简易的人体招式图,左边还写有一些心得体会,十分详尽。
观字识人,经过林老的教导,书怀恩能从这一行行小字里,看出宋晴是真的不急不躁,且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真是让人费解。
看了看,书怀恩也觉得颇有所得,便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边看边想,曾经这种书在雾都的书亭内,只有立下功劳,方才能被允许学习,如今却可以随意观看,书怀恩颇有种穷乞丐突然进了皇宫的感觉。
这一看,就是足足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