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苍平镇周闲的宅院
书怀恩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体内的经脉之中,有两股内力在不停的游走争斗,一股亦阴亦阳,一股锐利刚猛,相持不下,打的是天昏地暗,而受罪的便是自己这可怜的经脉,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示着:你伤的很重,连自己抵抗的内力都没有。
亦阴亦阳的内力显然是索震心所留,十分顽固,难以驱除。
锐利刚猛的内力毫无疑问属于岳之川的壮胆枪决,只是其内力杀伤有余,疗伤不足,勉强能起到减缓伤情的作用。
内心微微一叹,书怀恩继续进入冥想,呼唤潜藏在体内的心魔,企图从两国争雄的局面变成三国争霸,再然后归于一统,之后再提治疗经脉的事。
不知是否因书怀恩近来,鲜少有情绪大幅度的波动,心魔缺少养料,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即使感觉到书怀恩的意识,亦不过微微波动一下,以示回应。
书怀恩心里苦笑,慢慢呼唤心魔,然后一边回忆着所受的痛苦往事,不知是否因情绪都化作了心魔的养料,宛如天塌地陷般的痛苦往事,如今再次回想,就似隔了一层水幕一般,朦朦胧胧,痛苦亦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却。
书怀恩心里涌起莫名的悲伤和失落。
终于,尝到了些许甜头,心魔勉强打起了精神,缓缓放出一缕缕精纯的邪力。
书怀恩也跟着精神为之一振,控制着邪力去攻击宛如痼疾的内力,而岳之川的内力反而帮了倒忙,阻碍着书怀恩的治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两股外来内力全部消灭干净,书怀恩整个人仿佛从水中刚刚捞出一般,汗水不仅浸湿了衣物,还累及身上所盖的棉被。
“呼...。”书怀恩再次睁开双眼,感觉全身疲惫至极,亦饥肠辘辘。
缓缓坐起,书怀恩浏目四顾。
这是一家寻常的客房,桌椅摆设一应俱全,不算奢华,亦不简单。
这是哪里?
书怀恩一边暗想,又贪婪的休息片刻,这才穿鞋下床。
此时窗外乃是白日,院里没有丝毫人语,只闻一些昆虫的鸣叫,不显吵闹,反而有种怡然自得的避世之感。
书怀恩此时体内只余一丝内息,缓缓修复受创的经脉,虽然如此,但走路行事已是无碍。
推开黄漆房门,一股清风迎面扑来,颇为凉爽。
这是间别院,院里除了一副石桌石凳外,便仅剩下一株毫不起眼的苍树,种植在石桌旁的空地处,似乎起到遮阴的作用。
这时,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听足音似乎是两个女子。
足音临近,穿过镶嵌在墙内的圆形门洞,两名做侍女打扮的女子映入书怀恩眼帘。
一个身着黄色衣裙,手捧木盆餐盒,相貌秀气可人,观其举止,似乎身怀武技。
另一个穿着紫色衣裙,拿着一副干净的衣裤,相貌妖娆,但神情肃穆,情绪低落,眼中还隐含怨忿之色。
呵,岳之川还挺厉害的,就连派来的丫鬟都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啊!公子醒了。”黄色衣裙的丫鬟下意识的抬头,与书怀恩来了个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小羽,小蝶,见过公子。”两名丫鬟一起鞠躬行礼。
黄裙的叫小羽,紫裙的唤小蝶。
书怀恩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小羽颇为机灵,眼看书怀恩身上只穿了衬衣裤,急忙从同伴手中拿过衣物,柔声道:
“公子,请让奴婢为你沐浴更衣。”
书怀恩微微一笑,没有拒绝,曾经为了扮富家公子,还曾特意从黑市买过丫鬟,带着为自己做一些杂事,待到扮腻了便塞些银票过去,打发其找地方定居,也算是功德一件。
待一番洗漱完毕,小羽为书怀恩穿好新衣物:一件白底黑边的锦衣华服,腰间玉带样式精致,前镶墨玉,最贴心的是后背还以黑丝线秀了一个“仙”字。
这岳之川真是...。
书怀恩不禁摇头苦笑,不知该怎样说他。
看着书怀恩换了衣装,小羽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赞道:
“公子模样真俊。”说罢脸颊亦飘起两朵红晕。
一旁的小蝶双眼虽然亦露出一丝迷离之色,但很快恢复过来,瞥了小羽一眼,心里暗骂一句:狐媚子。
书怀恩微微一笑接过小羽递来的餐盒,轻轻一掀,露出内里的一些餐点,一边吃一边询问道:
“岳...你们苏大人在哪?”
小羽捂嘴浅笑,轻身回道:
“苏大人在前院呢,着奴婢侍候公子,并吩咐公子若没事了便通知他。”
书怀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是饿急,很快便将餐盒内的餐点吃了个精光,然后站起身来,向两人点头示意,踏出住处。
离开所居的别院,书怀恩循着小路前行,经过一片竹林后,看到一处院落的后门,赫然是周闲所在的居所。
不愧是做探子的,连住的地方都是别有洞天。
接近后门,便听到一阵阵说话之声,听声音是岳之川无疑,嗯,还有王天乐的大嗓门。
推开后门,一眼便望见岳之川和王天乐,梁勇,崔斌,四人围着一个石桌谈天说地,眼见书怀恩进来,纷纷站起身来。
“恩哥!”岳之川上前一把抱住书怀恩,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王天乐和梁勇两人亦走了过来,含笑望着书怀恩。
“恩哥你没事了吧?”崔斌上前捏捏书怀恩的胳膊,左瞧瞧右看看。
“没事了。”书怀恩摸了摸崔斌头发,露出微笑。
说着便一起坐了下来,听几人聊天。
岳之川和王天乐性子相近,两人一聊起来没完没了,什么上至江湖秘闻,绝世神兵,下至小人物的趣事,林林种种,颇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直到最后,岳之川猛的一拍大腿,叫道:
“差点忘了,恩哥,随我来,有几件事需要你做决定。”说着引着书怀恩几人来到一旁的石屋。
这石屋乃是由铁门所造,上面镶有横栓,看模样似乎是座狱所。
岳之川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铁门。
几人一起走了进去。
屋内空间不小,还有些粗糙的刑具,让书怀恩想起了尚在鸣城的苦叟,不过这些刑具和苦叟的比起来,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边的墙上有三人被铁链锁着,还吊了起来,被锁之人只能以脚尖点地,否则锁链便会摩擦创口,产生痛感。
宋晴,疤脸大汉兄弟,一共三人,皆在此处。
书怀恩嘴角抽动两下,不知该如何来说,林老貌似要的是健健康康,全须全尾的宋晴,可是看此时的宋晴,实在是狼狈,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也算是万幸。
以岳之川的性子,书怀恩相信即使把宋晴生剥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似乎听到了几人进来的声响,被锁住的三人均皱眉眨了眨眼,在透进的阳光下,努力的睁开双眼,待看清来人后。
宋晴双目有些呆滞,面容毫无表情。
疤脸兄弟则一边求饶,一边大骂白冷崖,听两人的意思好像和白冷崖仅仅是合作关系,并没多少情谊。
鬼才信你!
书怀恩上前两步,看了看疤脸兄弟,再瞅瞅宋晴。
轻声说道:
“你们三个只能活一人,现在我问,你们抢答,谁答得多,我便让谁活,听到了么?”
宋晴依旧沉默,而疤脸兄弟亦是安静下来,两人毕竟是兄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俩谁是弟弟。”
“我!”
“他!”
哼,果然是兄弟,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把机会握在自己手上,丝毫不管别人死活。
书怀恩面不改色,内心冷笑。
一旁的岳之川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之色。
“哥哥似乎快了一点,算你一分。”书怀恩拍了拍疤脸哥哥的肩膀,现出温和的笑意。
“哼,一会宰人便由我来吧。”岳之川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在工具堆里翻了起来,一会拿把菜刀,一会拎一拎锤子,摇了摇头,又开始挑起稀奇古怪的玩应,看的疤脸兄弟二人一阵恶寒。
“你叫什么?”书怀恩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高乐。”
“高乐。”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书怀恩仔细想了想,道:
“还是哥哥快了一丝。”
“明明是我...。”高乐简直快哭了。
“弟弟,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哥哥努力的现出狰狞的神情,还恶意的看了看书怀恩,见书怀恩望了过来,顿时变脸般的换成了讨好的笑容,仿佛摇尾乞怜的乖犬。
“好,我继续问了。”书怀恩左右来回走着,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两人仿佛克了药一般,精神百倍的抢答着,对书怀恩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没把祖宗十九代给交代出来了。
待问完之后,书怀恩静静的梳理了下事情的脉络,原来两人乃是宋家豢养的鹰犬,雾都大难之时,被安排护送宋晴从密道逃离,同行的还有白冷崖以及几名高手。
可惜白冷崖身怀异心,半路暗算偷袭,配合着突然闯出的春夏秋冬四女,将一众高手和宋晴尽数活捉。
其他人均拒不从命,被白冷崖一刀宰掉,而高乐高聪以及一个叫盛飞的高手则毫无节操的归顺了白冷崖,吃下了配好的毒药。
至于宋晴,更是悲惨,不仅被白冷崖囚禁,受尽了折磨,逼其默写书亭内的武学秘籍,还让高乐高聪兄弟二人玩弄宋晴。
书怀恩终于明白宋晴这一脸漠然和生无可恋的样子的原因了。
来到宋晴面前,书怀恩略一思量,问道:
“要不我帮你宰了他俩?”
“大人...。”
“大人饶命啊。”
“大人,说话要算话,才是好汉啊。”
高家两兄弟一听顿时哀嚎起来。
这时宋晴亦没有丝毫反应。
“不如我们合作,到时白冷崖归你,我只要秘籍,如何?”
宋晴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动了动,恢复些许生气。
书怀恩略一思量,又抛出一枚震弹:
“白冷崖和冬都归你,我只要秘籍!不行的话,我转身就走,你继续归他俩,哼,两个一流高手,好能有点用处。”
书怀恩佯怒着,伸手指了指高家兄弟。
“大人,我壮着呢!”
“不瞒大人说,我们兄弟二人,不论是床上功夫还是床下功夫,都是一流高手!”
高家兄弟二人急忙嚷着,诉说着自己的价值。
宋晴眼帘微抬,用沙哑的嗓音回道: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