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汹的烈火,发出灼热的气息,令人难以忍受。
“哞...。”随着一声牛叫,牛头汉子宛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奔走而来。
大地,在不停的震颤着...。
“啊!”岳之川猛的坐起身来,嘴里剧烈的喘息着,胸腔也似着火一般,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所浸湿。
“做噩梦了...。”岳之川楞了一愣,接着身躯一靠,无力的倚在了床头的木板上。
感受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心里难过的想哭。
失明了!
或许毒素因妄动内力而扩散,解药未能完全奏效。
总之,这眼睛,是瞎了。
没了眼睛,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残酷打击,更别提身为武者的岳之川。
而空荡荡的残破经脉,则不断的提示着,凶险,依旧没有过去。
感受着前途的渺茫,岳之川终于哭了出来。
将被子蒙住脑袋,泪水狂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发觉被子都被泪水给浸湿了,岳之川这才坐了起来。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摸索着下床穿鞋,接着凭着记忆向茶桌缓缓走去。
“哗啦,啪”的两声,岳之川不小心撞到了茶桌,不知是茶杯还是茶壶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吱呀”房门被打开,接着响起陈江儿急切的声音:
“苏公子...。”
紧接着陈江儿将地上的碎瓷片一块块拾起,丢到了垃圾桶中。
岳之川缓缓坐到椅子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昨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一波过后又起一波。
“我眼瞎了。”岳之川将脸对着陈江儿的方向,努力的睁大着双眼,知道其必定能看到自己无神的双眼。
紧接着,岳之川感受到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按到自己的脸上,细细的摩沙着。
“没关系,以后江儿就是你的眼睛。”
温柔体贴的话语,使得岳之川涌起一阵感动,泪水又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缓缓搂住陈江儿的娇躯,感受着其身体的温暖,岳之川将脸贴在陈江儿平坦的小腹上,鼻腔里充满了芳香的气息。
“我的苏公子可是个大英雄,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陈江儿嘴里呢喃着,脸上现出幸福的微笑,脑子里不断的现出昨日岳之川英勇的霸气之姿。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敲了敲,随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老大,老大,属下有要事禀报。”
岳之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放开陈江儿,然后张口问道:
“什么事。”
“老大,湘炉城的丐帮头头虎牛派人送来个信,说咱们恶意扩张,残害同门兄弟,还说限一个月内从黄石镇离去,然后交出杀害光头羌的凶...。”这报信的脑子还算灵光,说了一半便晓得停了下来,心里暗想着只要自己意思送到就行了,何必说那么多呢。
“知道了。”岳之川回了一句,亦没给个明确的答复。
那报信的知道任务结束,告罪一声急忙离去。
拉着陈江儿的嫩手,岳之川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心里也变得平静不少。
在这样一个时间,在自己刚刚宰了一个邪道妖人的情况下,那个什么虎牛竟还敢派人过来惹自己,难不成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么。
不对!
有问题。
又出了叛徒?
是谁呢?岳之川开始怀疑自己那两个不靠谱的手下,或许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总之,在武功恢复之前,不能让这两个蠢货看出来...。
该怎么办?
岳之川用空着的手,不断揉捏着太阳穴。
似乎感受到了岳之川的愁闷,陈江儿主动为岳之川按捏着肩膀,另一只手乖巧的任其握着。
没了李清来出主意,岳之川只得动起自己的大脑。
按照现在的伤势来看,若想恢复至一半的功力也需要近二十天,而这二十天还不能与人动武,否则前功尽弃。
头疼...。
正想着,肚子突然“咕噜”的响了一声。
“啊!我去热菜。”陈江儿猛的想起还在温热的饭菜,慌忙跑了出去。
“佯装镇静,假装武功已然恢复,看能否骗过一阵子吧!”
想到此处,岳之川缓缓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感受着窗外吹进的风,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些不妥。
八袋钱和老康皆属于有些小聪明,且有自以为是的那种人,而自己越是装作无事,可能反而引起他们的疑心,若是他们变着法的试探,自己亦不免露出马脚,到时后果难料,而这虎牛八成是他俩引过来的,不如...。
这时脚步声响起,陈江儿去而复回。
岳之川抽动了下鼻子,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苏公子,请用。”
岳之川摸索着,捧起饭碗,接过陈江儿递来的筷子,又在其的指引下吃饭吃菜,心酸的难以附加。
吃个饭都需要人帮...。
真的成了废人了。
吃过饭后,岳之川突然叫住陈江儿,然后细细的嘱咐一番。
陈江儿虽然很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岳之川回到床上躺了下来,知道自己乃是本色出演,无须演技。
过了一会,屋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粗暴的推开,然后响起了八袋钱夸张的喊声:
“大人啊!大人,你怎么样了啊!!”八袋钱隔了两丈远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挪着膝盖来到岳之川的床边,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谄媚语气说道:
“大人啊,您不知道老八这一夜有多想您,有多担心您,您为了丐帮,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勇斗牛魔怪,如今身受重伤,八袋钱就是铁打的心,那也是化成了水啦。”
岳之川嘴角抽动着,第一次发觉竟然有人比自己还不要面皮。
“大人您放心好了,老八就守在这里,看看哪个狗胆包天的孽畜敢再来伤害您,老八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守护大人您不受一点伤害,到时别说断胳膊断腿,就算老八只剩张嘴,一口牙,也要把来犯之人咬成渣,嚼成泥,吞入腹中,拉成屎!”
岳之川躺在床上,愣是被八袋钱嚷嚷的脑子疼,还插不上嘴。
就在八袋钱拼命地表着忠心的时候,老康亦敲了敲大敞四开的房门,走了进来。
眼看着八袋钱浮夸的演技,以及岳之川微皱的眉头,老康则机智的倒了杯水,走上前来,跪地奉上。
“大人,请喝水...。”老康低着头,装作可怜的模样。
岳之川听音辨位,把手伸向杯子,就在刚刚伸出一半的时候,又张开手摸索着,嘴里痛苦的说道:
“我眼睛瞎了,看不到了,杯子在哪呢?”
老康拉着岳之川的手,将杯子递到其手上,亦不动声色的和八袋钱互换了一个眼神。
“诶,我知道你俩都很忠心,不过我现在眼睛瞎了,而且身体经脉受损,至少两个月是没法与人动手的,所以希望你俩能替我,保住这个黄石镇,能做到吗?”岳之川一副虎落平阳的落魄模样。
“大人,小的定不负所托!”八袋钱和老康一起恭敬的喊道,接着又拍了两记马屁便一起离去。
岳之川所住的宅院之外,八袋钱和老康凑在一起,脸色阴沉的商议着。
“真的假的...。”八袋钱双眼乱转,神情紧张。
“我看八成是真的!”老康拽了棵草径,在嘴里衔着,慢慢的用牙磨着,心里不知思考着什么鬼主意。
“不对,他若真的受了重伤,没法和人动手,又怎会自己说出来?有古怪。”八袋钱双眼斜瞟,一副定是如此的模样。
“没准他将计就计呢。”老康反驳着。
“哪来的那么多道道,他要真如你所说,万一咱俩真的动手,他岂不是坐蜡了?”
“不行,得试探试探。”老康想了想,似下定了决心。
“怎么试探?”八袋钱语气充满了质疑,似乎很不赞同老康的想法。
“我们这样...。”老康比划着,狞笑着,说出了刚刚想出的“绝妙想法”。
紧接着传出两人毫无节操的怪笑声...。
而屋内的岳之川,感到两人的离去,不禁松了口气,缓缓的抬起胳膊,用手轻轻抚摸着双眼。
只是,毫无知觉。
世界依旧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