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中秋
圆月入盘,挥洒银辉,与天上一闪而逝的烟花,一起照向热闹喧嚣的全平城,使得这个处在平京与燕州交界的小城变得更加的喜庆祥和。
呲啦呲啦...。
冒着火星的烟花不停的自竹筒内喷洒而出,直上云霄。
周围的孩子们大笑着你追我逐,一张张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晕,让人看了便想捏上一捏。
城内街道两旁的店铺上,一个个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纸灯,灯下悬着一块长布,上面写满了谜题。
“欲上枝头折桂枝,猜一成语,到底是什么嘛!”白荷眼眸微眯,撅着小嘴,一副苦思冥想却又心有余力不足的模样,煞是惹人喜爱。
“当然是...。”一旁的安烈正想说出谜题,却又被白荷打断。
“猜谜嘛,当然猜的过程才有趣,否则都要你告诉我答案,还有什么意思。”白荷撒着娇,又继续凝思起来。
“啊!我晓得了,是高不可攀,对不对,对不对。”白荷突然想到答案,不禁喜上眉梢。
一旁的安烈微笑的点了点头,钦佩的说道:
“白大小姐真是厉害,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
“油嘴滑舌。”白荷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牵着手,一路逛着,两旁的店铺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不断的以香味诱惑着往来的行人。
依旧一袭乳白色衣裙的白荷脚步轻快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而安烈则跟在一旁为其保驾护航。
“我要吃桂花糕。”白荷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摊位。
安烈能嗅到一股浓浓的香气传来。
“好。”安烈从兜内拿出一些铜钱,买了一碗清香扑鼻的桂花糕。
这里的桂花糕似乎与别处不同,整个桂花糕放在一个小瓷碗内,呈软糯状,不过香气四溢,定然十分美味。
白荷一手端着小瓷碗,一手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闭上眼眸,轻轻咀嚼着。
片刻后,咬着嘴唇呢喃着说道:
“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真心想吃的桂花糕。”
安烈站在一旁,也是一阵心酸,唯有有过相同处境的安烈,才晓得白荷为何这样说。
这桂花糕,带着自由的芬芳...。
“喏,你也尝尝。”白荷又舀了一勺,递向安烈嘴边。
安烈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将桂花糕吃下。
两人脸上皆泛起红晕,因共用一个勺子而产生的暧昧在这样的夜色和气氛的烘托下,更加令人心动。
安烈扔了两个铜钱以做餐具的补偿,便带着白荷继续前行。
经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便来到了穿城而过的广息河旁,只见河面上飘着盏盏河灯,这些河灯有大有小,样式繁多,上面燃着红烛,火光摇曳,直将整条河映照的犹如白昼。
白荷站到岸边,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眸细细的瞧着河中随河飘荡的河灯,轻启朱唇,柔声说道:
“安郎,你看这河灯多美。”
安烈身躯一震,这还是白荷首次如此称呼,一时间心里激动的不能自已,哪还知道回话。
河风一吹,吹的白荷秀发舞动,衣袂飘飞。
安烈慌忙解下身上特意为白荷准备的棉斗篷,将其披在白荷身上。
白荷感激的看了安烈一眼,然后又舀了一勺桂花糕,递给安烈说道:
“安郎这样会照顾人,白荷很开心。”
安烈嘿嘿傻笑一声,将桂花糕吃了下去。
又甜又软,偏偏带着清香,不腻人,就好像这白荷一般。
白荷又舀了一勺,轻轻放进嘴里。
“呃...。”猩红的血,猛的自白荷口中流出,将盛糕的瓷碗灌满。
“白荷...。”安烈猛的惊呼,一只手放到白荷肩膀之上,缓缓渡入内力。
白荷本就苍白的脸变得越发的惨白,但恐怖的是却看不到皮肤下的血管,整个人都要渐渐变的透明起来。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白荷缓了缓,轻声说道。
安烈还是止不住眼中的泪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点点离自己而去,每一个呼吸都变成一种难忍的煎熬。
“我们回去吧。”白荷懂事的提议道。
安烈点了点头,一时竟无语凝噎。
两人就这样缓缓的,漫步在这热闹的小城之中,一点点的向所住的客栈走去。
直到月上中天,两人方才回到客栈。
此时热闹了半宿的旅客们皆已进入梦乡,安烈一手轻揽白荷的纤腰,一手推开房门。
“安郎...。”白荷眼神迷离,拽着安烈的大手。
“留下来,陪陪白荷好么...。”
这是一个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提议。
安烈一边擦着止不住的泪水,咬着牙,呜咽着说道:
“白荷..娘子,我绝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白荷猛的扑到安烈的怀中,嗅着其身上特有气息,呢喃着说:
“我相信安郎,我相信。”
两人就这样和衣而卧,白荷枕在安烈的手臂上,整个人如同小猫一般缩在其怀中,依赖的看了一眼安烈,撒娇的说道:
“我要听故事。”
一句话,听的安烈哭笑不得,不知为何,从雾都逃出来之后,白荷的性格突然从温柔懂事的女人,变成了俏皮可爱的女孩。到底哪个才是白荷的真性情,安烈不知,估计,就连白荷自己也不清楚吧。
“好,那我便讲一个农夫砍柴的故事。”
“不要,换一个。”
“老鹰捉小鸡?”
“太土了。”
“嫦娥奔月?”
“嗯嗯,这个好。”
“好,据说呢,从前有个女子,她长的美丽漂亮,温柔可爱...。”安烈尽量小声的说着,看着白荷缓缓的闭上眼睛,一点点的陷入睡梦当中。
然后又继续讲了好久,待故事讲完时,轻轻呼唤了下白荷的名字,眼见白荷已经睡沉,这才忍不住轻轻亲了其耳垂一下,然后慢慢的抽出手臂,悄悄的走下床来,将白荷的被子盖好掖紧后,转身出了房间。
走廊漆黑一片,只有一个房间内隐现烛光。
安烈沉着脸,走了过去,在门口处停顿了下,然后推门而入。
屋内烛光摇曳,憔悴的许多的李清正盘膝坐在床上,乱糟糟的头发,许久未刮的胡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李清对于安烈的到来视而不见,一手不断的掐算着什么,另一手持着根竹竿,在地上来来回回的比划着,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仿佛一个疯子的自说自话。
安烈没有打扰李清,而是随便坐在了放到角落的椅子上,就这么红着眼睛,愣愣的望着李清。
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突然,李清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身体一软,栽倒在床上,竹竿亦被丢在地上。
“怎么样!”安烈猛的冲了过去,一手拉着李清的衣领,一手拍着其脸颊。
李清慢慢恢复神智,深深的呼了口气,说道:
“活命的机会十分渺茫,只有两条生路,一个在平京西南方的群魔山,成功机会不足一层,另一个则是南疆蛊盟,但最多不超过三层。”
“三层,三层,够了够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安烈仿如疯魔般的念叨着。
“这样赶路,会使得毒素扩散更快的。”李清劝道。
“好,那就待天亮再出发。记住,她若死了,别人我不敢说,你,定然会跟着陪葬。”安烈恶狠狠的说完,便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