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演戏
狸奴跳上她的肩膀，爪子掐着她喉咙使劲儿晃：“吐出来，吐出来！你给老子吐出来！”
“别晃了！脑浆都给你晃匀了！”玉致用力把狸奴拽开，耐心的给它解释：“不是我吃独食，是混沌之力吃的，现在它也不搭理我，我也没办法。”
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的狸奴鬼火直冒。混沌之力是她修行的功法演化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听从她的使唤？一定是这个坏女人吃独食，末了还要找借口诓它！
“有没有天理啊！老子的脚被这两个死猴子穿了个洞啊！老子一身血泪无处说啊！”狸奴鬼哭狼嚎非要玉致把东西交出来。
玉致额头青筋直冒，选择了无视它，然后将两个守护者的圣魂封印住。狸奴先前说过，这两人是夺舍而来，他们的圣魂说不定十分强大，还是谨慎为好。
可事实出乎预料，当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两个圣魂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此魂竟虚弱无比，如果不是她的赤金封印，这俩圣魂在取出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狸奴停止哭号，好奇的走过来：“怎么夺舍而生的圣魂会如此虚弱？”
玉致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关窍：“圣族依托人族肉壳而生，圣魂虚掩其中，如果要夺舍，很难找到和初生肉壳一样完美的身体。”人类天生完美，修士夺舍多是选择天赋过人的，以重修大道，突破先前桎梏，这一点圣族可做不到。
换句话说，他们越是夺舍，圣魂就越是虚弱。这也解释了先前狸奴的疑问，为什么夺舍重生的两个守护者实力这么低，本身也没太大用处。玉致猜测，营长派来的两个守护者大概率是给清儿当工具的，专门取晶体，那东西她碰过，知道那种侵蚀的可怕。
想到这里，玉致戴上手套，走出了空间。她踱步来到已经快要消散的漩涡面前，将手伸了进去，先前看到的画面再次出现。
一片黑暗中，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纹，那些裂痕冒着金光闪闪的气息，弥漫在黑色漩涡中。她知道，那就是乾坤之气。
这么多乾坤之气弥漫出来，在漩涡里催生出一个个诡异的肉瘤，那些肉瘤中有生命的波动，正是荒兽诞生之处。就在她打量的时候，有一个肉瘤被乾坤之气浓郁的生命之气灼伤，自动脱落。而后，它快速吸收着裂纹中填补的晶体的力量，不知道为何，玉致仿佛听到了悲鸣。
为求自保，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个漩涡，将那个黑色的肉瘤吸了进去。
玉致一愣，明白又有一个荒兽的巢穴诞生了......
她尝试去感应那个荒兽巢穴诞生在何处，但是无济于事，因此，她只能重新把目光投注在那些裂纹之上。她有一种直觉，现在自己通过漩涡看到的东西实际上和天空中那个大洞后面的东西是一样的。
玉致伸出手指去触碰那些填补在裂缝中的晶体，忍不住惊愕，那东西仿佛是有生命的，在感应到她靠近时，有一种委屈和痛苦的情绪通过指尖传递过来。可这种情绪很细微，她还来不及抓住那一丝感觉，便悄然无踪。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将那神秘的手套脱了下来，再次去触碰。这一次，她能清晰无比的感应到方才那些情绪。无数晶体在裂纹中嚎哭，似乎在宣泄它们的委屈。玉致鬼使神差的将掌心覆盖在那裂缝上，一股强大的吸力出现，在疯狂吸食她的生机和本源。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数不尽的银色血液被耗尽，直到玉致虚脱，整个人从那漩涡中脱离出来。玉致惊恐的看着漩涡逐渐消失，在最后一秒钟，她发现有一道裂纹被修复然后消失了.......
“竟是...我的命吗？”玉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呢喃着。
狸奴看到她状态不对劲，担忧的凑上来，才发现玉致的气息变了。从前它感受她的气息，对方就像江海一样深沉，浩瀚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可此刻再看，它发现江海有了边际。
“怎么回事！”狸奴激动的跳了起来。
玉致抿着唇不说话，她抬头看向天空，只觉得荒诞。从前她总认为掌教说的灭世很遥远，起码也是她补天失败后的事情，毕竟一个世界因为天道不全，慢慢走向湮灭也需要时间。可这时候她才明白，灭世早就开始了，在远古时期，劲蛮族先祖刚出现的那个时期，世界就已经在毁灭。
这个漩涡里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这个世界的身体，此刻，她亲眼看到了它的身体布满裂纹，并且随时都会崩溃，而她的心脏本源，就是修补那裂痕的良药！
“妈的，你也不能仗着你不死就去碰那玩意儿啊！”狸奴眼眶发红，以为是那些东西破了她的不死之躯。
“你知不知道没了不死之躯你以后随时会死啊？你以后遇到的每一次危机都有可能夺走你的命！”
玉致不说话，狸奴心慌的上蹿下跳，它不敢相信不死之躯会在今日被破。这些年来它和玉致什么都敢做，依仗的就是不死的神话，现在神话破灭，会不会影响她勇敢直前，不畏艰险的道心？
许久过后，狸奴情绪低落下来，它躺在地上，很难想象以后玉致会死的情形。
玉致回神，听到狸奴的话检查了心脏，发现心脏有缺失，但是那缺失在以很慢的速度弥补。果然和自己从前猜测的一样，天道需要的从来不是她，而是这颗心脏。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狸奴气结：“什么不会死？有些事情老子本来不愿意挑破，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你现在是不会死，但是你以后一定会死，并且是自愿的，主动的去死！”最后一句话，它是用力吼出来的。
以前狸奴还能安慰自己，坏女人是不死之躯，什么殉天根本不担心的，它从没想过她在殉天之后真的会死。现在不死之躯被破，它的自我安慰就像是自欺欺人，不死之躯不是永恒不败的，玉致会死，她会坚定的走向死路。
想到这里，狸奴疯了一样撕咬玉致，它想通过这种方式消灭她内心殉天的想法。
玉致笑道：“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殉天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在一年多以前就知道了吗？”
狸奴恨恨的抬起头：“你还笑！”这一年多来，它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如今感应到不死之躯没了，那种恐慌几乎要湮灭它的灵魂。
“好了，先做正事要紧。”玉致耐心哄着它。
“什么正事？”
“先把那些该死的荒兽除掉！”
玉致站起来，看着天空，她已经明白了这个大洞的来源，那是世界崩毁的前兆！至于那些荒兽，就像是身体腐烂时长出来的蛆虫，通过吸食身体的能量生存生长。她要把这些蛆虫赶走，让即将崩溃的世界多撑一段时间。
“走，咱们去找另一个荒兽巢穴！”
有狸奴在，它的眼睛能望穿空间，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一个巢穴，玉致投身进入漩涡，将那些正在生长的肉瘤一一拔除。那东西很是坚韧，除了晶体中蕴含的力量以外没有任何一种灵力可以杀死它，逼不得已，玉致只能采取晶体制作了一把剑。
在她取出晶体以后，金色的裂缝肉眼可见的变的宽大了一些，大量的金色气息泄露出来。狸奴眼馋这些力量，央求玉致用混沌之力包裹着它，任由它在这气息中徜徉。随着时间流逝，玉致捣毁了十几个荒兽巢穴，清除了大量的肉瘤。
而狸奴沐浴乾坤之力，竟然产生了变异！
“啊！！！”
看着狸奴痛苦的咆哮，玉致心疼不已，她没有办法缓解，就只能抱着它安抚它。狸奴的头骨在变异中裂开，脑袋变得越来越大，随后是它的脊椎，生出了许多原本没有的骨刺。
短短半天时间过去，它浑身皮肤都被撑的出现了裂纹，好在有玉致的心头血在它体内护着心脉，不然这剧痛早就让它死掉了。
这种痛苦持续了三天三夜，狸奴浑身都是血，湿哒哒的毛发黏住皮肤，它每动一下就会撕裂一块肉。它痛的已经不会说话了，就那样死气沉沉的躺在玉致怀里，只有血肉裂开的时候，身体才会因为痉挛颤抖一下。
经受了非人折磨以后，狸奴的身体变大了一圈，外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耳朵变得又长又尖，身上的毛发也变得茂密蓬松，尤其是那条尾巴，长度比从前多了一倍，它轻轻一甩，空间就会扭曲。
玉致也摸不清它这是进化了还是怎么了，狸奴一直在昏睡中没有苏醒，她也没办法再去找荒兽巢穴。又过了几天时间，它总算醒了，等到狸奴睁开眼睛，玉致才发现它变成了阴阳眼。
一只眼睛还和从前一样碧绿，另一只眼睛则是变成了金色。
金色的眼睛像太阳一样炽热，玉致只是和它对视，眼睛便被烧伤，忍不住掉眼泪。
但是狸奴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会叫人不能直视，它看向玉致，有了从未感受过的清晰条理，这种变化令它一愣，它下意识查看自己神魂，却发现从前一团乱的神魂此时有了清晰的模样，和现实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它的神魂成型了？
狸奴眨巴眨巴眼睛，这才看到不停流泪的玉致。
“你什么意思？看到老子没死你很难受？”
“你的眼睛。”玉致示意它闭上眼睛，狸奴不解但仍旧照做，可等它一闭上，恍然发现自己有一只眼睛依然可以视物。
它不敢置信，再次睁开又闭上。“哈哈，这跟闭不闭上有什么区别！”
狸奴兴奋的跳起来，用那只金色的眼睛到处看，这时候它又发现自己有了透视的能力。远方的一棵树，在它看过去的时候显露出了树干中的纹理和年轮，它惊愕道：“我的个乖乖。”
这时候玉致微微眯着眼睛走到它面前， 它下意识就使用透视去看她，透过衣服以后，有一层细密的蛇鳞阻挡了它的视线，让它什么也看不清楚。狸奴有些失望，还想看看这女人怎么长的，以后它要是能化形了，参照一下坏女人的骨骼呢。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玉致疑惑。
“没事没事。”狸奴甩甩头，开始适应新的身躯。
它如今的体型变大了许多，像一头羊犊子，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精力。心念一动，便跃上了云层，跨越空间的距离变大了，而且速度也提升了，唯一遗憾的是修为并没有多大的提升。
玉致看着它兴奋的四处折跃的模样，这也不像记载中出现的九命灵猫啊，难道它向圣兽的方向进化了？
等到它玩够了才和玉致商量起正事来：“劲蛮族这几个人你一直不杀，封印着他们的圣魂有什么用吗？”
玉致点点头：“嗯，我想回劲蛮族一趟，如果可以得到五长老的信任，进入他们的小世界就再好不过了。我总觉得这个种族有惊天之秘，或许从前我有什么地方遗漏了也说不好。”
如果她没猜错，那些布满裂纹的黑暗空间就是这个世界的壁垒，她想知道世界之外有什么，会不会是想象中的多维空间，更想找到裂纹出现的根源，尝试用其他办法延缓崩溃的速度。
“你打算怎么做？”
“回去。”
在回到营地前，玉致将自己的经脉用空间之力阻隔，连丹田也用同样的方法隔成几分，再假装出重伤的模样跌跌撞撞的回去。果不其然，营长在看到她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当即就要出手杀了她，她并不相信清儿等人会被小小荒兽杀死，他们身上除了有克制荒兽的东西以外，还有宝贝隔绝侵蚀。
好在狸奴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喂，我们好心把你们的人带回来，你竟敢恩将仇报！”它瞳孔含怒，狂暴的力量不由分说就指向了营长，和营长打了个来回。
因为它懂得空间之术，能够往复折跃，营长并没能第一时间拿下它。好在听完它的话以后，她暂时收起了敌意。
“把人带回来了？什么意思？”
这时候，玉致吐出一口血，将四个被封印的完整的圣魂取出来：“营长，这就是清儿姑娘他们。”
“什么！”看着被封印起来的四人，营长目眦欲裂。
她将圣魂摄取到面前，当即就想解开封印问清楚事情原委，却发现那赤金色的封印十分可怕，她的一切力量全都被压制住，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这是怎么回事！”
“营长有所不知，我们此次前去寻找荒兽巢穴，本来十分顺利，在出去不远处就找到一处，我们顺利取到东西过后，巢穴突然暴动，涌出了大量不知名生物，那东西一路追杀我们，清儿姑娘他们也因此遇难。”
玉致说的情真意切，甚至都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哼，照你这样说，那为什么你会活着回来？”营长眼神毒辣，并不信任玉致的话。
这时候狸奴不满：“喂，你什么意思？鬼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只追着他们跑，不管我们。”
营长一顿，想起阿埙临行前的小动作，她眼神里的怀疑少了一些，随即又问起封印一事：“既是如此，这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哎，清儿姑娘自知突围无望，就把东西交给我，让我带回来。谁知道那巢穴中不知道有什么诡异之物，只是一道金光射出来，她们的肉体就崩溃了，圣魂也被此光封印住。我拼尽全力，冒着修为尽毁的风险才把他们的圣魂带回来。”玉致满脸沉痛，似乎真的看到了清儿等人被封印的场面。
她刚一说完，营长就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暴躁的灵力冲进玉致体内，她脸色一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片刻后，营长放过了她。
“不错，经脉断裂，丹田破碎，符合你所说的。”紧接着，她将四个圣魂纳入袖中，转身而去，不再管玉致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