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的力量非同小可，而且他根本不把生命放在眼里。四极道宫那么多弟子，他说杀就杀了，只要达不到他的目标，那就都没有继续活着的价值。
万长老此刻调动了他的力量改变这里的天道，要是把堕仙惹毛了，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嘭——
天河冲击而下，直接撞在了四极道宫的防护屏障之上，只是不论万长老怎么用力，这层屏障都没有撼动丝毫。
“长老，不能动手！”
狸奴不解其意，但是看玉致执着，它也跟着出口阻拦。原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万长老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相信也没办法，四极道宫的防护屏障太厉害了，他根本就破解不了。
滔天的气势慢慢收拢，玉致胆战心惊的看着四极道宫，也不知道堕仙有没有生气。
“为何不能出手？”万长老不解，只要破开这层屏障，他有那个自信能够拿到不死木。
玉致苦笑，其中的原因她根本无法言说，只能找了个借口：“不死木的存在介于虚幻和现实，是根本不在这里存在的东西，不过我已经拿到了它的果实，有这一颗果实在，可保掌教百年无虞。若是您贸然出手惊扰了它，它遁入虚幻直接消失无踪的话，那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万长老怎么也没想到，不死木竟然取不出来，百年无虞，那也只有百年啊！对于尊者来说，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这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想到化道一事非同小可，这本就是把自身从天道中抹除的行为，能够保下百年寿命已是幸运了。
万长老心想自己是被玉致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喜糊涂了，世上怎么可能存在不死的东西呢？如果真有这样的至宝，那一定是早就突破天道的存在，又怎么会被他们得到？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这样的宝贝真实存在，当年的四极道宫又怎么会被屠灭干净？
只不过对于玉致知道的这么多，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玉致啊，这些东西都是四极道宫的核心秘密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早就预防有此一问的玉致立刻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掌教先前让我进来过一次，那次也是机缘巧合让我发现了进入真正四极道宫的方式。我在四极道宫被困了一年，翻看了许多他们残留下来的典籍，所以才对这一切如此了解。”
万长老表情激动：“你是说四极道宫有典籍留下？”
“不错，有许多典籍保存完好。”玉致点头。
“好好！太好了！”万长老连连点头，只要四极道宫有典籍留下，后人就能够破解他们所谓的飞升之谜。
对于玉致没有带回不死木的事情，太清掌教早有预料，这样的宝贝，不是他这种人能有福消受的。先前的那一片叶子，就已经是他沾了玉致的光了。
看着手中的那一颗翠绿的果实，他安心的笑了：“或许这也是天命。”
折腾了这么多次，他这条命还是该死。
玉致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露出悲伤的模样，她故作轻松的安慰他：“掌教，弟子不会看着你死的，您就放心吧。”
然而这一次，掌教却没有再顺从她的话，他表情罕见的严厉起来：“休要胡说，你的路还长，一定要懂得取舍。”
玉致没有说话，她倔强的把头偏到一边，明显是不认同他的话。万长老左右看看，这师侄俩怎么还闹起来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慢慢转身离开了，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了玉致和掌教二人。狸奴想留下，却也被万长老一把薅走了。
没了其他人在，掌教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致儿，你知道为什么道德峰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吗？”
玉致不解他怎么突然说起无关紧要的事情来，她疑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道德峰，是当初先祖悟道之地，这里是整个太清道宫的命脉。毫不夸张地说，只要道德峰在，太清道宫就能一直昌盛下去。”
玉致惊讶至极，她没想到道德峰的来历这么惊人，这原来是老子悟道之所吗？
“道德峰下，布置着一道超乎人们想象的欺天阵纹，它的力量足够毁灭这个世界。有它在，天道就看不到太清道宫的存在，而只能看到人的存在，这是太清数屹立数百万年的终极秘密。”
“掌教，我……”玉致想说这些不是她该听的东西，却又被掌教抬手打断。
“你的存在，就是大阵的功劳。只要法阵在，你的飞升之路会很顺畅，不会有天道不认可你，想要抹除你的事情发生。这是只有太清掌教才能知道的秘密，我今天告诉你，是想让你在我死后有自保的力量。”
掌教说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玉致一眼：“如果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希望，就毁掉这座法阵，它肯定能够帮到你，要懂得取舍，知道吗？”
“我……”玉致想拒绝，但是喉咙哽咽让她没能开口说出来。
“不要难过，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连有情我都不告诉。”掌教顽皮的冲她眨眼，直接引发了玉致早就氤氲了眼眶的泪水。
掌教叹息一声，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好孩子，走吧，走的远远的，远到凌驾众生之上，那样就再也不用经受离别之苦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掌教轻轻一推，玉致就被一阵清风送了出去。道德殿的大门在她面前用力关上，青色的灵力直接将大殿变成了一个牢笼，把他封在了里面。
狸奴和万长老看到她脸上的泪水，都没有出出声，只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过了许久以后，玉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个如意一样的印记，是掌教留给她的保命手段。
她心里很清楚，掌教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才会留下这样一条后路给她。
从道德峰离开以后，整座道德峰就被无数藤蔓和树根封锁起来，这是小青的根系。玉致惊讶的询问小青，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万长老哀声叹息，眼中出现了泪意：“走吧，掌教以后不会见任何人了。”
玉致一直在橘子院低沉了两日，赋香死了，掌教也要死了。从前的朋友们走到现在都渐行渐远，她曾经天真的认为未来一片美好，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纵容她的长辈，还有旁人艳羡的天赋。
可是现在呢，煞魔是她的另一面，神婴也消失了，她的自以为全都碎了。
“唉，你不要太难受了，老头子自己的选择，怪不了你。要我说，也是那老头儿想不开，你说闲着没事儿，他为什么非要刻那个狗屁名字，搞的现在……搞的现在人都要死了。”
狸奴越说声音越低，越说声音越不成调，它的眼里出现了水意。玉致轻轻捧着它的头，为它擦干泪水：“你哭了。”
是的，狸奴哭了，它有了神魂，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猫了。在这一刻，它开始对人类的感情感同身受。
从前玉致受伤时，它只觉得愤怒，觉得不爽，觉得不高兴。现在它为掌教感到伤心，感到难过，感到痛苦。
而它想到如果玉致发生了这样的事，它就心痛的不能呼吸，觉得浑身麻痹发抖。只不过一个念头，就让它再也不敢想下去。
玉致把它抱在怀里，柔和的抚摸它的脊背，还好，她救回了狸奴。
“玉致，玉致！”突然，院子外面响起了李檠长老喜庆的声音：“玉致，快去斗场，朝阳令的争夺要开始了！”
玉致陡然回神，她和狸奴对视一眼，默契的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迎了出去。
“啀我就不进来了，我还要去拜月峰一趟。”李檠长老说完，又乐呵呵的走了。
他满面红光，显然心情极好，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玉致与狸奴过于安静的模样。
刚刚提起情绪的玉致在李檠长老走了以后一下又松了下去，她忽而叹气：“走吧狸奴，咱们去斗场见识一下来自各地的天才吧。”
前往斗场的路上，正好遇见望潮师伯带着拜清峰弟子前去争夺朝阳令，这还是玉致第一次完整的见到他的所有弟子。
望潮师伯有好几个亲传弟子，金以风和易妙姿只是其中最小的两个。在他们前面，有五位师兄师姐，这些师兄师姐们常年在外，要不是这次盛会，恐怕都不会全部回来。
“玉致，正说要去叫你呢，咱们赶紧去斗场吧。”望潮师伯热情的叫她，玉致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带着狸奴进了他们的队伍。
金以风和易妙姿就在她旁边，只不过一个冷漠，一个不说话，关系早就不如从前了。金以风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玉致，心里忍不住苦笑，当年初见时，大家都是少年，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可这才二十多年，他们之间就已经没话说了。
这种气氛玉致不怎么适应，好不容易到了斗场，还不等她情绪转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讶出声：
“师兄！？”
站在斗场门口的，不是白夜还有谁？他脸色苍白，穿着一身黑色衬的他更加虚弱了。易妙姿来了兴趣，她上下打量了白夜一眼，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白夜见到众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提着一把朴素的剑来到众人面前，先是和望潮师伯行礼，然后才跟玉致等人叙旧。
“师兄，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了？”玉致关心的看着白夜，不死火和焚灵火烧伤过的身体，在乾坤之力的帮助下，也不知道好彻底了没有。
白夜自信的点点头：“拿到一枚朝阳令还是没有问题的。”
玉致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和大家简单聊了两句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斗场。今日的斗场格外不同，在外面时并不能看到其中的一切，只有等到进来时，才会被人山人海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震撼到。
狸奴猝不及防被此起彼伏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作为幽冥猫，它的感知比人类不知道高了几倍，这样嘈杂的环境瞬间引起了它的不适。
“出窍以下的修士去那边，出窍以上的修士去这边，一个个的都给我争点气，为师在下面都看着呢。”望潮师伯安排好了弟子们的去向，然后就笑呵呵的往长老们的位置去了。
远古战场的历练涵盖了普通修士到尊者的所有人，第三重天将会是尊者和洞虚强者们的战场。望潮师伯和李檠长老之流，便会进入第二重天。
如此大规模的历练，足以说明天下人们对煞魔的惧怕。玉致心里苦涩难言，虽然堕仙的话给了她一些安慰，让她清楚自己和煞魔的区别，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同一个人。
“走吧。”白夜看着玉致不动，出声叫了她。
玉致这才发现拜清峰的弟子们都散的七七八八了，只有易妙姿还在旁边。“易师姐，你不去吗？”
对于她的问题，易妙姿神秘的笑了：“我不会参加历练，我只会在外面，看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说到最后四个字，她的眼神定定的落在了白夜身上。白夜恍若未闻，他低垂着眼睫，只安心擦拭自己的剑。
玉致听完，也没有多问的意思，现在的易妙姿性情古怪的很，根本不讲情分，于是三人在此分开。
易妙姿看着白夜和玉致走远，弹了弹光洁美丽的指甲：“啧，真是不听劝呢。”说完以后，她从怀里摸出了当初的那一枚印章，思考过后，还是向着白夜弹了过去。
玉致和白夜同时感应到身后的波动，他们回头一看，一枚古朴的印章正好落在白夜怀中。白夜脸色复杂的拿起这枚印章，久久没有言语。
玉致看了两眼，心里猜到了八九分，这应该是白夜当初在四极道宫幻境中得到的那件道器吧……
“这不是我的道。”
白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像丢垃圾一样把印章扔到了玉致怀里。狸奴眼疾手快，一爪子把印章抓了过来，两眼兴奋的直发光。
这时候她不禁想起了听雨掌使说过的话，白夜走的心剑之路，虽然进展顺利，但却走不长远。剑已经凌驾在他之上，变成了剑掌控他，而不是他使用剑。
这件道器如果流落在外，是人人哄抢的至宝，可在他这里，却影响了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