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乐眼睛一亮,搬了个小板凳凑到叶秦飞身边:“你这么厉害?那你看看!”
叶秦飞那颗倨傲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她手中接过匣子,眯眼开始仔细端详。
这么一端详,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沐乐好想问叶大人你哪里擅长机关?我肿么就没看出来呢?
那机关匣子上有个能转的圆盘,似乎是块玉,说不出是什么玉种,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很像冥葬品,匣边四角各有一只青铜质地的飞鸟,也是张牙舞爪面目可憎。
叶秦飞用手指抵住那只圆盘,转啊转,在太阳落山时分,终于没耐心了:“这盒子虽然精巧,但留着也没什么用,把它砸开得了!”
沐乐一把将盒子抢回来:“叶大人你根本就不懂机关吧!这盒子带自毁功能你看不出来?砸坏了谁也别想瞧见里面的兽引啦!”
叶秦飞的脸开始扭曲,敢说他不懂机关,好吧他承认他真的不懂,他就是驭兽驭烦了想换点其他事情做。
他剜了沐乐一眼将匣子又抢回去:“我不懂?笑话!我只是考较考较你的眼力,居然还知道这匣子内有机关,看来不算太笨!”
沐乐挠挠头,考她?早说呀,浪费了一下午!
她指着匣子角落一只青铜兽向叶秦飞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个,有点像魔鬼鸟?”
魔鬼鸟是什么?叶秦飞听都没听说过!
“魔鬼鸟是传说中的一种鸟,据说它能预言死人,尤其是心爱人的死亡,被认为是不祥的凶鸟!”
“你说的是大腹雕枭?”叶秦飞不屑地扁扁嘴,“跟郦村那帮人混久了,牧蛊没学会,他们那套神叨叨的东西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只有他们才把那蠢鸟当神来供!”
认真瞅瞅,匣子上那鸟,虽然掺杂了艺术的夸张,人为加大其恐怖色彩,但是那对尖耳和标志性的利喙,确实跟大腹雕枭很相像。
“郦村村民知道这种鸟?”沐乐一下子兴奋起来,连外套都没抓就往外冲,“我去找他们!”
“喂!你等等,这都什么时辰了!”
沐乐兴奋起来一向是不管时辰的,姚郡离南埠一个时辰的马程,两人赶到郦村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听完沐乐的说辞,阿布先双手交叠地放在肩上对着月亮行了个礼,这才说:“你们说的大腹雕枭应该是我们郦村的巫鸟,能够占卜吉凶生死,怎么了?”
沐乐眼睛放光:“你这有这种鸟吗?我看看!”
“跟我来吧!”
第一眼见到大腹雕枭,沐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鬼鸟!
不止长相残忍凶悍,那叫声更是让人不忍直听!
惊悚、凄厉、苍凉,是沐乐最怕的那种尖锐物品划在玻璃上的高频声音,听到直接害她身上一阵阵发麻,打出两个喷嚏来!
她心念电闪,难道……
阿布脸色大变,李铁力直接跪地,咕噜咕噜开始念咒,沐乐一脸懵,怎么了?
“你有血光之灾!”沐乐难得见到阿布也会着急,“巫鸟轻易不叫,它若对着人叫,三日之内,那人必定……”
“够了!”叶秦飞厉声喝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沐乐看看他,又看看阿布,什么情况?
叶秦飞已经把她拖走:“驭兽司规矩森严,未经许可擅离职守,就算季王也护不了你!走了!”
沐乐赶紧跟阿布道谢,她想到一个方法,正好急着想回去试!
沐乐拎着裙子,探头探脑溜回南埠,眼见一切太平,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长长舒了口气,对叶秦飞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哦耶,过关!
叶秦飞有些无语,这丫头还真好骗,未经许可擅离职守虽是大罪,但她是跟他在一起啊,他就是管事的啊,她担心啥?他刚才只是要找个由头把沐乐早点带走而已!
否则阿布就要开始预言沐乐几时会死了!
他剜了她一眼:“你回去睡觉,我走了!别跟季王说我们晚上去过郦村,知道么?”
季寒那小心眼的家伙,如果知道他黑灯瞎火跟沐乐两个人出去转悠,指不定想歪到哪去!
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我想到一个法子可能可以打开机关!你要不要试试再回去?”
有这种事?叶秦飞又好奇又不相信,在骄傲和猎奇之间苦苦挣扎。
沐乐替他解了围,拉着他的袖子往房间拽,叶秦飞长吁一口气,很好,这样就不显得他很待见这事了,虽然他……
确实!挺想!看看!
面对叶大人那张老大不耐烦的脸,沐乐没有介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欢快地从院中拖来一头粗一头细的导水竹筒,把那只机关匣子放在竹筒细的一侧,四周用泥巴封住,围了个严严实实。
沐乐绕到竹筒另一边,对着筒孔开始叫唤,她打小就有口技的天赋,记心又好,此刻学起魔鬼鸟的叫声,简直一模一样,听得叶秦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心念电闪:“你觉得这匣子能用声音打开?”
“嗯!”沐乐眼睛发光,“你不觉得巫鸟的声音非常特别吗!那是一种频率特别高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心慌!人们害怕它,不是无缘无故的,高音频和低音频都能引起心脏的共鸣,声音很高的时候,能震碎杯子呢!这匣子上面那层转盘的材质很奇怪,认不出来是什么,或许魔鬼鸟的声音能把它震碎也说不定!”
叶秦飞的目光在竹筒上一扫,已然猜到了沐乐的用意,沐乐用的是竹筒的粗细差异,把声音放大……
好聪明!
他忽然又有第一次与她交战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沐乐叫了一柱香的功夫,叫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开始扒拉匣子周围的泥,叶秦飞速度比她快,直接伸手将匣子夺过去,三下两下擦干净。
那层玉盘,果然出现了些许裂口!
“真的可以!”沐乐大喜,“快快快,埋回去,我再叫一会儿!”
可惜不管她怎么叫,后面的效果都不是很明显,竹筒细的那侧可以用泥封住,粗的那侧却是封不住,沐乐的声音四处漏风,她花十成力气叫,传到竹筒那一头,也只剩下了一两成。
但沐乐不气馁,那些裂纹让她打了鸡血似地兴奋,扒出匣子一蹦一跳:“在这里糊什么泥巴啊,这种时候,该去找王爷嘛!王爷可以用内力把我和匣子包起来哒!”
她跑得太快,叶秦飞连拉都拉不住……
其实这点小事根本不用找季寒,他也可以的,虽然他的内力不足以抵挡杀人蜂或者鹰群的攻击,但不受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起到隔绝作用,完全没问题。
沐乐走得头也不回,他竟然有些……
失落?
“叶秦飞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鬼吼什么!”忍无可忍的花水云愤愤不忿的叉着腰,“沐乐可是季王的人,你们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水云,别瞎说!”白艳沉着脸说,“叶大人和沐乐是在替王爷办事!”
花水云跺着脚,重重哼了一声,走人!
要不是白艳在,叶秦飞绝对要把她拦下来揍一顿!
“你们打开匣子了?”白艳直到花水云走远,才低声说,“好快!”
叶秦飞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碰巧而已,匣子上的大腹雕枭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鸟,工匠用这不祥的叫声当钥匙,真是巧思!”
刚才被花水云一闹,他只觉得满心烦躁,懒得跟白艳多说,佯装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艳怔怔发呆,是碰巧吗?一次两次或许是碰巧,三次以上就是必然,绝杀鹰哨、蜂后、海蟾蜍、驭鹰鹦鹉、机关密匣……
天下哪有那么多碰巧?
白艳忽然很绝望,沐乐在季寒身边,不止要分走王爷对她少到可怜的宠爱,还要动摇她作为季寒帮手的地位,白艳无心权势,但如果她连这点权势都没有,那在季寒心目中,就真要成路人甲了。
“白大人,您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不披大袍啊!”芸姑看见自家主子穿得单薄,赶紧跑过去,“当心着凉!”
“芸姑!”白艳忽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有没有听说过巫鸟的传说?”
芸姑打了个哆嗦:“大人说的是巫鸟会预言人死亡的那个鸟吗?”
“嗯!”白艳垂眸,“巫鸟是不祥之鸟,如果有什么人听到它的叫声以后不明不白就死了,应该也能说得过去吧?”
芸姑一脸茫然:“大人您说什么啊,奴婢不懂……”
白艳打了个哆嗦差点摔倒,芸姑赶紧把她扶住,不明白大人为什么忽然吓成这样。
白艳抖抖缩缩回到房间,瘫倒在床再也爬不起来,她扯过锦被,把自己的头蒙得死死的!
她刚才在想些什么啊,她想要沐乐……
死吗?
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可是沐乐实在太厉害了,这样发展下去,她真的会一无所有,难道她真要等到不能挽回的那一日,才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