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赵云泽排练的这台话剧《白蛇传》,无论是演员的演技,还是舞台布置,都糙的很。
一来,赵云泽并非艺术专业出身,对话剧这种形式一知半解。二来,他们排练的时间也太短了些,前后也就二十天的样子。那些女子又都不识字,台词全靠赵云泽一字一句的教。这么短的时间,排练效果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因为话剧这种形式是第一次出现,观众们依然看的有滋有味。后面的观众,甚至都听不清演员的台词,但也没有一个离场的,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
《白蛇传》的剧情在一幕幕的演着。
东周时期,一个牧童从一个猎户手中救下了一条小白蛇放生。千年后,已修炼成人形的白蛇精白素贞,受观音大士点化,欲往西湖边寻找牧童的转世之人报恩。
短短几分钟的序幕过后,演员们都退下了舞台。之后,一个女子走上舞台,朝着观众福了一礼后,朗声说道:“诸位,白素贞究竟能不能找到牧童的转世之人呢?请看《白蛇传》第一幕——西湖相遇。”
那女子下台后,乐曲再次响起。一个敲鼓的乐师,还随着乐曲唱了起来。
“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呐。”
随之,一个女声接唱:“有缘千里来相会。”
男声接上:“无缘对面手难牵。”
……
这种男女对唱的方式,同样很新颖。再加上歌词直白易懂,曲调婉转悠扬,令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歌声唱罢,扮演许仙的演员登场了。“西湖相遇”的剧情正式开始。
“某也得去做下准备了。房兄,替某招呼好客人。”
这时,赵云泽对着与他同坐一张矮几的房遗直小声说道。
房遗直诧异道:“怎么,赵兄也要上台?”
“嘿嘿,某其实很有表演天赋的。”赵云泽笑道。
“那赵兄扮演什么角色?”房遗直好奇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云泽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观众席,去往了那个当做化妆间的帐篷。
那些还未上台的演员,此时都在帐篷中等候着。那个担任报幕员的女子,站在帐篷门口,眼睛望着舞台。随时通知等候的演员上场。
众女子一见赵云泽来至,都连忙给他行礼。
“不必多礼!”赵云泽朝众人摆了摆手说道。随后,他又问那些女子:“你们紧张不?”
“有点紧张。”一个女子说道。其余人也都点头。
“没什么可紧张的,你们就当下面的观众全是大白菜就行了。再说了他们又不知道《白蛇传》的剧情,就算你们忘了词,或者出现意外也不要紧。只要你们记得剧情,可以临场发挥,自己编词就是了。也没必要非得一字不错。”
听赵云泽这么说,那些女子多少放松了一些。
“胭脂,把我的服装和道具拿来吧。”赵云泽对一个女子说道。
“啊?大人,您真的要上场啊?”那名叫胭脂的女子诧异道。其他人也都有些惊讶。
“既然准备了,怎么能不上场呢?”赵云泽笑道。
“可是……您是大人呀!”胭脂说道。
“对呀,如果我是小孩子的话,还不敢上台呢。”
“我的意思是……”
不等胭脂把话说完,赵云泽就摆手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想说,上台表演娱人,是下贱营生对吧?”
那些女子都点了点头。
赵云泽笑了笑,道:“你们给我记住,在本县令眼里,天下营生,没有贵贱之分。你们今后,也不要把自己看成是贱民。你们是演员,不是艺妓。你们跟艺妓的区别就是,艺妓是人家想看什么,她就得表演什么。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想表演什么,别人就得看什么。心情好了,咱给他们演上一场,心情不好,给再多钱咱也不伺候。懂了吗?”
那些女子都点了点头。至于她们是不是真的懂了赵云泽这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台上,第一幕“西湖相遇”的剧情演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演员们都退场之后,那报幕员又上了看台。
“接下来,我们稍微放松一下,一起来看一个小节目。有请小丑先生登场。”
啊?小丑?谁是小丑?
观众们一听报幕员的话,好奇心一下就升了起来。这个时代,“小丑”这个词可是贬义,那是用来骂人的话。
报幕员退场后,一个人上了舞台。这人一现身,观众顿时全乐了。
你看他,头戴高帽,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脸上两个大白眼圈,鼻子上那是什么呀?红红的大鼻子头。那大嘴巴画的,血红血红的,嘴角都裂到耳朵上了。再看他那双靴子,光是大的离谱就算了,还翘着那么高的鞋尖。
在后世最常见的小丑造型,头一次出现在大唐,就把人逗的开怀大笑了。果然是个小丑呀!
那小丑上台的同时,有几个衙役也把一些道具摆到了台上。
小丑对着众人一鞠躬,大声说道:“你们别看我长得丑,可是我的本事大。不信,我就玩点法术给你们瞧瞧。”
小丑开始表演了。他一表演,观众们顿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只因为,这小丑表演的节目都吓人了,那简直就不是凡人能玩的出来的。
没错,这位小丑就是赵云泽。他表演的节目,是一些小魔术。说白了,就是今年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他为了破除迷信,在自家门口给怀德坊的街坊们表演过得那些“法术”。
要不是这是大白天,赵云泽又装扮的如此滑稽,观众们看到那些“法术”,估计都要当场对赵云泽下跪膜拜了。
等表演完了节目,赵云泽朝报幕员招了招手,那报幕员立即端了一个铜盆上台。
赵云泽就着铜盆的水,就在台上洗干净了脸。
“是赵大人,居然是赵大人!”一见赵云泽露出本来面目,有眼尖的观众立刻叫了起来。其余观众一听,也都无比惊讶了。
“诸位,你们没有看错,某正是赵云泽。”赵云泽笑眯眯的朝观众拱了拱手。
这下,确认了赵云泽的身份,那些观众更惊讶了。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赵云泽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么会自甘作弄,扮成一个小丑,上台给大家表演节目。
“诸位一定想知道,某为什么会上台吧?”赵云泽说道,“某上台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就是想告诉大家,今日给大家表演《白蛇传》的这些女子,她们并不比在场的诸位低贱。她们用自己的演技,为大家带来精神上的娱乐享受,同样值得大家尊敬。第二,某刚才的那些表演,诸位也都看到了,是不是很神奇?”
“对,很神奇!赵大人真神人也!”有观众大吼道。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我自己是神人。”
观众们都笑了。
赵云泽又道:“可我却与各位一样,都是凡夫俗子。我刚才表演的那些所谓的‘法术’,其实就是戏法。是利用一些最常见的东西,相互作用产生的神奇效果。说白了,那些法术,就像木槌落到铜锣上,铜锣就会发出响声一样,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而已。
“我之所以把这些‘法术’表演出来,就是想告诉诸位,千万不要再迷信于那些巫师、方士的法术了。他们为的,只是骗取你们的钱财罢了。诸位回去后,也互相传达一下,今后,在石城县内,凡是发现用这种所谓的‘法术’骗取百姓钱财者,一律拿捕问罪。不过,如果是用这种技艺来光明正大的卖艺赚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有会这门技艺的……注意,我说的是技艺,不是法术。如果有会这门技艺,又愿意靠表演这门技艺赚点钱的人,不妨来县衙找我。我会聘请你为‘魔术师’,今后,为你安排机会赚钱的。”
赵云泽的话说完后,观众们全都思考了起来。
“某就不耽误大家看节目了。”赵云泽朝观众们拱了拱手,下了舞台。
报幕员再次上台,宣布继续演出下一幕。
整部《白蛇传》,从序幕到最后一幕《状元祭塔》,一共演了两个多小时。演员们累,看演出的观众也不轻松,因为有很多人都是站着的。
虽然,演员们的演技还很生疏,可这部《白蛇传》,却是好评如潮。以至于,今后三五天时间内,整个石城县的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白蛇传》。那些当天没去看演出的人,更是后悔不迭。
这部露天剧,也同样为赵云泽的招商会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当赵云泽告诉那些参加招商会的客人,今后,他还要在城东建设专门的剧场,定期在剧场内演出更多像《白蛇传》这样的话剧,以及其他小节目时,客人们想租房子的热情就更高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种新颖的表演方式,定能吸引很多有钱又有闲的人跑来石城县。
最后,城东已经建成的那些房子,居然一栋不落的全部租了出去。有些下手晚了的人,还向赵云泽表示,他们不久就会来石城县买地建房子,让赵云泽给他们留出好地方。赵云泽自然乐得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