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太史局一间房舍之内,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官员正在伏案忙碌。
案头上,摆放着三个蹴鞠,还有凌『乱』的纸张与算筹。
那官员一会儿摆弄一下那三个蹴鞠,凝眉思索;一会儿又摆弄算筹进行演算;一会儿,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是了,那位赵云泽达人说的没错,日食和月食的确是如此形成的。”忙碌了一会儿,那官员停下动作,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又思索了一会儿,那官员的眼神一亮,立刻又继续忙碌起来。
又过了很长时间,那官员忽然气馁的一丢笔,说道:“不对不对,若日食和月食确是如此形成的,我应该能推算出下一次日食的日期,为何却无从下手呢?我记得史书中记载,汉朝的张衡就曾经准确的推算出一次月食出现的日期,他能做到的事情,难道我就做不到?”
又思考了一会儿,那官员摇摇头道:“是了,张衡也只是推算出了月食出现的日期,却并没有推算出日食出现的日期。看来,推算月食比推算日食容易,我还是先试着推算月食吧。”
说完,那官员便翻出一本厚厚的文簿,从文簿的最后一页开始,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
“找到了,这就是最近出现月食的日期。”
那官员又立刻伏案忙碌。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那官员再次掷笔叹气:“还是不成呀,根本就理不出头绪。”
又独自思索了一会儿,那官员一下站起身来,急急忙忙的就出了房舍。
“李大人,还未散衙呢,您这是去哪儿?”太史局门房处,一名小吏问那年轻官员。
“某去兵部有事。”那官员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就出了太史局大门。
“这个李淳风,做什么事情都急三火四的。”门房小吏摇头叹道。
原来,这名刚才出了太史局的官员,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李淳风。
提起李淳风,让后人很容易就联想到“神棍”这两个字。这多半是受了演义小说和后世电视剧的影响。
然而,历史上真正的李淳风,却不止是神棍那么简单。虽然,李淳风对于占卜问卦也很在行,但他最大的成就,却是在天文历法与算学方面。
历史上,李淳风以秦王府记事参军的官职入仕,后又入职太史局,从最底层的将仕郎一路干到太史令,几乎一生都在与天文历法与算学打交道。在这两方面留下了很多传世之作,也取得了巨大成就。明朝的杨维贞赞李淳风曰:“古今知天文历数者,应首推李淳风”。
武德九年的李淳风,才刚刚二十四岁。这时他也刚入职太史局,但是他在天文历法方面的造诣,已经广受朝野关注了。加上他又是出自秦王府,因此,李世民才把从赵云泽那里刚刚学来的日食和月食的成因,告知了李淳风。
刚才,李淳风就是在验证、吸收赵云泽的这一新学说。
李淳风到至兵部时,赵云泽正在组织武库别署培训班的学员进行队列训练。
见有人寻自己,赵云泽便停下训练,让学员们原地休息。
赵云泽打量了一下来人,很是陌生。
“某乃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搅扰赵大人了。”李淳风对着赵云泽拱手说道。
李淳风?那个神棍?他怎么找上我了?“不知李大人寻某,有何指教?”赵云泽满心疑『惑』的问李淳风。
“赵大人唤某表字新和即可。”李淳风谦虚了一下,又立刻开门见山道:“赵大人,某是因为日食月食成因之事,特来向您请教的。”
赵云泽一愣:“陛下将我对他所言,告知于新和兄了?”
李淳风点头道:“某正是从陛下那里得知的月食与日食成因新说。某今日演算了一遍,认为赵大人的这种说法是成立的。”
赵云泽欣然道:“当然成立,我那可是经过无数演算推论而得。”
演算推论个屁,你就是借花献佛。
李淳风又道:“不过,某也有一疑问。若是按照赵大人的说法,应该能够推算出月食和日食出现的准确日期,可某忙了将近一天,却是毫无所得。不知赵大人可有推算之法?”
啊?让我推算月食和日食出现的时间?玩笑开大了吧,我若真有这份本事,就不用去当兵了。唉,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啊,报应来的真快!
“这个……很困难!”赵云泽模棱两可道。
“很困难?”李淳风一皱眉,随即眼神放光道:“也就是说,赵大人知道如何推算了?”
我勒个去,把自己套进去了。赵云泽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嘴欠!叫你嘴欠!
“这个嘛,我也只是有个大致的方向。”赵云泽稍稍一思索,决定给李淳风出个难题。
“还请赵大人不吝赐教!”李淳风对赵云泽深施一礼道。
“要想推算月食与日食出现的时间,光是知道两者的成因还不够,还需知道太阳、月亮、地球三者各自的运行轨迹和相互间的运行位置。”
李淳风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是了,某只是按月亮绕地转动一周为29天来推算的,难怪会无从下手。”
赵云泽诧异道:“谁告诉你月亮绕地转动一周是29天的?”
“难道不是吗?现在用的历法,就是按月亮的这个运转周期定的呀。”李淳风疑『惑』道。
赵云泽一笑,道:“可是,现在用的历法也不够精确呀。其实,月亮绕地一周,是27天又三个时辰多一点;而地球绕太阳一周,则为365天又两个时辰多一点。”
“赵大人此论,从何而来?”李淳风惊异道。
呃,从何而来?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学地理教科书中学来的。
“这个嘛……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赵云泽又一次发动忽悠神功了。“你也别多问了。反正,你按照我说的这个数据,再观测演算出太阳、地球、月亮三者的运行轨迹,应该就可以推算出月食和日食的出现日期了。”
慢慢观测演算去吧,没有几年工夫,你怕是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我比你多出一千多年的知识,都还没弄明白的好不?
“那……赵大人可曾知道太阳、地球、月亮的运行轨迹?”李淳风又问。
赵云泽摇头道:“某也试曾观测演算过,但却未有所得。如今某又任职于兵部武库别署,今后,怕是更难以抽出时间观测演算此题了。一切,就靠新和兄自己了。”
他观测演算过个鬼!又是忽悠死人不偿命。
李淳风朝赵云泽一拱手,道:“多谢赵大人指点!”
“新和兄,今日遇上你,某倒想起一事。”赵云泽说道,“某前日曾与陛下谈及重视儒家之外的其他百家学说。某向陛下建议,成立一处科学院,专门研究、教授格物杂学。陛下也应准了,只待时机合适之时,便筹划建立科学院。
“这天文历法和算学,也属于格物之学的一种。新和兄是这方面的大能,若将来科学院成立了,某想请新和兄能抽身至科学院,担任客座讲师,不知新和兄能否应某所请啊?”
“什么,要设立专门研究教授格物之学的学院,这可太好了!”李淳风一下兴奋起来,“若能将天文历法与算学发扬光大,某愿助赵大人一臂之力。”
赵云泽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就先如此约定好了,只待科学院建立,新和兄便来学院执教。”
赵云泽的话刚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咳嗽。他回头一看,就见到杜如晦一脸沉『色』的站在自己身后两三米处。
“杜大人,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鹏羽,四方馆突厥使团出事了!”杜如晦脸『色』难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