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袭人一时没当回事,可当她感觉到越来越严重的时候,请迎春看病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吃了迎春的几副药,倒是稍微好了些,可就这样拖着,拖了一两个月,终于一命呜呼。
迎春也因为这件事,不敢再给任何人看病。
听完了这些,贾珏又问了问袭人是被停棺了,还是被葬了?
独自睡了一夜,天刚亮,贾珏就穿戴整齐,骑了马,向家堂赶去。
到了地方,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拴好了马,敲门,走了进去。直接去了以前的那间厨房,厨房还是那间厨房,在这里留下的是他与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袭人同样在这里留有属于她的足迹。
可有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丫头果然最适合做丫鬟啊!死了以后,还要哀求着黛玉把她葬在这里,让她先去帮贾珏伺候着太太。
袭人的墓在西北角上,做好了饭菜,放在食盒里,还拿了一壶酒,这才前去。
这墓前同样也有一石桌,贾珏见了这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啊,可是让人特意建的?为的就是我来了能有个坐的地方?”
这里一直有人打扫,桌子上、椅子上都没有雪。将饭菜全部拿出来,一一搬上。又拿出酒,倒了一杯,先敬给袭人,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
“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你跟了我也十几年了,这些年来,也辛苦你了,这里是个好地方,到了夏天,这里百花齐放,非常漂亮。我那时候也给你写了一封信,信上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这诗好听吗?我觉的很好听,不过啊,我写的每一首诗几乎都是抄的。我也就只有抄诗的本事,若是让我写啊,我还真没这本事。这诗非常动人心,不是吗?说实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别离了,可每一次的别离,都会让我有不同的感受。什么悼亡诗啊,祭文啊的,我也不会,要是让别人代我写一篇,或者我抄一篇,完全没有问题,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以后每一年我会和所有人一起过来,为你过生日。有时候啊,话到了嘴边,我反而一时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罢了,就这样吧,陪你吃一顿饭,下一顿也就到明年了。”
做完了这些,贾珏陪了她一天,等到了晚上,才回到家里。
天色晚了,其她姑娘们也都知道贾珏今天有事,也就没来打扰他,可他知道,一定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今晚的月色很美,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炕上靠着一个美人,用手枕在墙上,恍若月宫中下凡的仙子。
这人自然是苏妍。
贾珏脱了鞋,拦腰将苏妍抱住,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或许苏妍身上的这股体香最能够让他安心。
苏妍在贾珏进门的时候就醒了,就等着贾珏来抱她,抬起手,捋着他的发丝。
“有什么感受呢?”
“悲伤,难过,惋惜都有,还有一点点心痛。”
“流泪了?”
“是啊!”
“哼!”
“啊——疼,疼,疼。别揪我耳朵,快,快放手。”
“臭男人,当年我死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流一滴眼泪?”
贾珏坐起身来,将苏妍搂入怀中想了一会才说道:“是啊,我当时的确没有留一滴眼泪。可是啊,两滴血泪,是我对你的思念。”
“夫君,我若是死了,你会为我留两滴血泪吗?”
贾珏敲了敲她的脑袋,骂道:“你个小丫头,胡说些什么。瑄儿,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这个家了,再也不想让任何人离开我了。”
“嗯,我相信夫君的。”
……
京城郊外,大运河码头。
一驾马车缓缓行来,马车很豪华,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爷,到了。”这声音有点尖细,听起来感觉是个女人,可又有点粗狂。他就是贾珏一直未露面最后一位亲卫。
他是唯一的南方人,因他水性非常好,大家给他起了个诨号小白龙,当然了,几乎没人这样叫他。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无名无姓,每天都靠抢东西吃得以活命。
后来被人贩子抓到北方,可这小子很贼,在路上逃了出来,可恰好又遇上发大水,他有幸,活了下来,可也有不幸,这辈子再也当不成男人了。就这样,他遇到了贾珏,自那以后,他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一件事,贾珏一直记得。
贾珏问过他:“小子,你想有个名字吗?”
他答:“想啊,不过,我不想跟你一个姓。”
贾珏听了他的故事,想了想道:“好啊,不跟我一个姓也没关系,不过,我也挺讨厌这个姓,既然你跟水这么有缘,那就姓水吧。你不是说你被大水冲来的吗?你是不是天生却水啊?那就叫水满如何?”
“既然是你起的,你喜欢就好。”
鸿清帝的话打断了贾珏的思绪:“轩儿,你带为父来了这里,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贾珏回神道:“父亲,随我下去走走就知道。”
二人下了马车,向前走了百来步,鸿清帝就问道:“轩儿,这条路一直是这样的吗?”
“父亲这眼力劲还不错,刚一来就发现了。以前可不是这样,这里以前是条土路,一下雨,就会翻浆,人走起来完全是高一脚低一脚,在这条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丢了鞋子。这路是我修的,当时为了修这条路可不容易,我发布告示,想要招工,说管饭,每天还有十文钱的工钱,你知道吗?第一天就来了十来个人。所有人都不相信天下会掉馅饼。等到第二天,才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父亲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鸿清帝摇了摇头。
贾珏继续道:“这天下百姓只知道服徭役,至于做工,还是这么高的工价,没一个肯信的。他们为什么不信呢?因为所有人要是用人的话,直接去买一批回去用就可以了,哪里会有人招一批人。父亲在看看那些纤夫?”
鸿清帝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疑惑的问道:“轩儿,他们干着如此重的活,脸上为何会一直带着笑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