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四福晋有些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四爷如此吃瘪的模样。
被一个女子冠上腹中孩子的阿玛的身份,换做谁都不会好受了。
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四福晋正色道:“贝勒爷放心,既然出现在此处,必然有来历,若果真有孕,便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该好好安顿,待寻到她的来处,再把她送回去便是。
此事妾身会叫府中的人守口如瓶,断不会传出去半分。”
四贝勒脸色缓和了些,道:“福晋费心了。”
四福晋抿嘴笑了下,“说来那女子口口声声不记得前事,只记得四爷,还说四爷是她腹中孩子的阿玛,倒真是稀奇。”
四贝勒冷笑了声,“何来稀奇?不过是装模作样。”
他愈发觉得那女子是别有用心,是哪位兄弟派来的,只是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莫非只是为了抹黑他的名声?
他自问不曾与众位兄弟交恶,也不曾流露出半分别的想法。
尼楚贺身为侧福晋,而且四爷对她很好,给她住的地方是除正院外最好的,骤然到了这连格格住的都不如的偏僻小院儿,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想到如今人在屋檐下,这个四爷并不是那个疼她的四爷,也就只好忍着了。
唉,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和这里相比,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住惯了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是顶好的,吃穿住上面从不曾委屈了她。
因为曾做过皇贵妃,所有的一切都是四爷特意吩咐了的,总之就是她以前的习惯,除了规制上的那些无法改变,其他都没得挑。
曾经她觉得四爷把她养废了,就是为了让她再也离不开。
现在想想,在四爷的护佑下生活,一切都是最好的,便是养废了又如何?
她早就习惯了那样的日子。
骤然改变,她是无法回到最初的心境了。
唯一能让她不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的,就是日复一日地和那些女人斗了,这是她唯一的乐趣。
为了留住这唯一的乐趣,她甚至撺掇四爷把本不想收了的钮祜禄氏和年氏给重新弄进了府中。
“给爷请安。”
听到门口请安的声音,尼楚贺诧异地回过头。
他怎么来了?
当时缠住他不过是想保命罢了,反正以她突然出现的情况来看,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很难,以眼前四爷多疑的性子,必定不会放她离开。
那她就先住下来好了,想想之后的问题。
此刻的四贝勒必定是疑虑重重,也对她心怀忌惮,不会想到来此找她,那么他现在来是做什么?
还是深更半夜的时候。
孤男寡女,就有点不妥了。
即便眼前这张脸是她万分熟悉的,也还是不习惯。
四贝勒跨进门来,一眼瞧见怡然自得地坐在正中椅子上喝着茶的女人,那沉静雍容的气度是他白日里不曾见到的。
即便身在这简陋狭小的房中,也仿佛身处华美巍峨的大殿中,周遭的一切都不曾被她放在眼中。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女人和白日里对他死缠烂打、哭闹不休的女人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是一个疯癫的女人会有的样子吗?
不是。
这也不是一个寻常的妇人会有的。
便是浸淫后宫多年的嫔妃,如自己的额娘德妃,如出身显赫的瑾妃都没有她这般气度。
便是印象中素来矜贵温柔的孝懿皇后都不曾像她这般。
四贝勒心中的疑虑更深,同样的警惕也更重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身份?
四贝勒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波澜不惊,淡定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片刻,他不禁皱了皱眉。
连请安都不曾,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懂规矩。
尼楚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请安。
因为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眼前自己的处境。
以前在四爷面前她从来不用在乎什么礼仪规矩,私下里都是想如何便如何,四爷从不曾计较。
眼下她自然也不习惯向这位四贝勒请安。
再请安就显得刻意了,尼楚贺便佯作不知,浅浅一笑,“四爷怎的来了?”
瞧见她的笑容,纯洁无垢,又仿佛藏着雍容妩媚,四贝勒怔了下,回过神,喝了口茶,反问道:“爷不该来吗?”
尼楚贺抿了抿唇,笑道:“自然,爷想来便来。”
说完,低头喝起了茶。
四贝勒皱眉看着她,白天她曾对自己那般热情,如今却显得过于凉薄。
是故意吗?
四贝勒眉眼更加淡漠,隐约有点冰冷。
“大夫说你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四贝勒淡淡道:“你说孩子是爷的,爷却不曾记得你,你可知道,随意攀扯皇子是何罪名?”
尼楚贺温柔一笑,“自然知道,可我没说错啊,你就是我孩子的阿玛。”
四贝勒眼眸一寒,紧盯着她坦然无垢的笑脸。
“四爷莫不是不想认账了?”尼楚贺露出委屈的神情,垂下了眼睑,“四爷这般无情,当真叫人心寒。这孩子也是可怜,还未出生,就被自己的阿玛嫌弃,想必他也很委屈吧。”
尼楚贺抚摸着自己尚不曾显怀的小腹,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仿佛当真那么回事。
四贝勒脸色隐隐发黑。
“既然如此,爷是否该履行爷的权利?”半晌,四贝勒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尼楚贺不明所以,抬眼瞧他脸色冷峻,嘴角却噙了丝冷笑,心中骤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四贝勒站起身,青年高大的身躯朝她逼近,不等她有所反应,一伸手将她捞入怀中,薄唇凑近她耳边,“伺候爷更衣。”
尼楚贺微微张大了嘴,瞪着他。
这个男人,还能要点脸不?
尼楚贺伸手推着他,脸上带着假笑,“四爷莫不是忘了?妾身才三个月身孕,此时不合适。”
瞧他这阴森的表情,再如何暧昧的举动都不能让她生出一丝旖旎的情愫。
还不知这男人打什么主意呢。
四爷冷冷看着她,“不是三个月了吗?大夫说无妨,既然你是爷的女人,伺候爷便是理所应当,莫非……你不愿?”
说着,眯起了眼睛,目光微微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