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论打探消息,她终究不如身为贵妃的钮祜禄氏。
有些事或许可以借由眼前之人的手。
钮祜禄氏默吟片刻,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本宫也怀疑,不过终究无证据,谁都有可能。”
能如此轻易利用那答应,且不露痕迹,必然是七妃之上。
有这个心思的不外乎那几个。
钮祜禄氏深深地看她一眼,道:“若真有人,针对的也是本宫,你是本宫的人,难免受到牵累。”
英珠明白,在那些出身高贵,地位尊崇的嫔妃眼中,她压根不算什么。
即便得宠些,也无甚特别,以前比她更得宠的人也有。
论得宠,论地位,还有德妃和宜妃挡在前头。
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自视过高。
她还没到令那些人另眼相看的地步。
那些人也不屑给她太多目光。
视她为敌的不外乎那几个曾经得宠或正得宠的年轻嫔妃。
正因如此,她的处境也算是比较安全的。
但若那些人真对付她,也是因为钮祜禄贵妃,而非因为她。
身处永寿宫,有时候不可避免会成为高位嫔妃争斗的靶子。
英珠道:“贵妃娘娘言重了,嫔妾很清楚,没有娘娘的庇护,嫔妾也不能有今日。”
她能借钮祜禄贵妃的势保全自己,那么因钮祜禄贵妃而引起的某些麻烦和危险,她也不会惧怕退缩。
只有她和钮祜禄贵妃的心绑在一块儿,钮祜禄贵妃才会真心维护她和她的孩子。
她只有紧紧地抓住钮祜禄贵妃的势,才能更好地立足后宫。
钮祜禄贵妃扬起唇角,看着她,目露赞赏,“本宫没看错你,你是个聪明,又识时务的。”
默了会儿,她又道:“这次的事本宫会查清楚,即便没有证据,也要知晓是谁。”
她紧紧地捏着茶杯,脸色慢慢阴沉,“本宫久不发脾气,真当本宫好欺负了?敢动本宫的人,总要叫她吃些亏才是。”
她钮祜禄氏别的不好说,却最是护短,脾气也差。
何况对喜塔腊氏下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焉能坐以待毙。
总不能叫喜塔腊氏的胎在她的宫里出了事。
“本宫既决定了帮你,就一定要你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正好,若是位阿哥,十阿哥也好有个伴儿。”
将来多个人帮衬着点十阿哥,她也能放心。
太子尚在,皇子们各有心思,贵妃之子的名头终究是把双刃剑。
“谢贵妃娘娘。”英珠起身,屈膝一礼。
钮祜禄氏脸色缓和了些,微笑着看向她的肚子,“本宫瞧着,你这一胎倒是安稳,定是位活泼健康的阿哥。”
惊了两次胎,这孩子还好好的,可不就是好兆头。
跟她当初怀十阿哥的时候一样。
想出来,谁也拦不住他。
想起十阿哥,又不禁叹气,“十阿哥这孩子,活泼,就是读书不好,又一根筋,脾气差,素日里与众位兄弟不合,没几个玩到一处的。
上面太子爷尊贵,大阿哥傲气,不好亲近,下面的隔着母,十阿哥也不乐意亲近。
本宫知道他心里面不舒坦,这个年纪就缺个玩得来的兄弟,那起子人哪有在身边长大的可靠?
等将来你生下了皇子,十阿哥也能有个弟弟疼,不至于寂寞。”
英珠能体会到钮祜禄贵妃一片慈母之心。
若非十阿哥,她也不至于违背心意,提拔自己这个正当宠的嫔妃。
哪个女人乐意帮别的嫔妃争宠?
英珠道:“贵妃娘娘也还年轻,还是有机会为十阿哥再生个兄弟。”
这话是宽慰,却也没什么毛病。
只要皇上肯临幸贵妃,贵妃还能生,就不愁再生个阿哥。
但英珠忖着,若还能生,钮祜禄贵妃也不至于寄希望于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来是不能生了。
皇上虽说来永寿宫较少,但也不是不来,不可能真冷落了钮祜禄贵妃。
真能生的话,早就有了动静。
钮祜禄贵妃嗤笑了声,“你这话本宫安慰了自己多年,到如今,本宫已然不抱希望了。
左右本宫还有十阿哥,能否再有,已然不重要。”
不知为何,钮祜禄贵妃眸中倏地浮现一丝阴霾。
英珠不好就此事多谈,毕竟是钮祜禄氏的伤处。
但从钮祜禄贵妃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简单。
莫非是被人所害?
这宫里被人所害至小产,至皇子夭折或是再不能生的例子数不胜数,实属寻常。
只是以钮祜禄贵妃如此地位,权势,也能被人所害,倒是令她惊讶。
再一想,孝懿皇后都能被人无声无息地害死,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力?
是否此人也是谋害孝懿皇后之人?
能够轻松地谋害到高位嫔妃,甚至是皇贵妃,贵妃,不可能是一般的嫔妃,也不会太多。
极有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英珠似乎找到了线索,或许从钮祜禄贵妃这儿入手,能够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英珠陡然振奋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只是要如何不露痕迹地向钮祜禄贵妃打听是个难题。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话题,一个不注意会戳到钮祜禄贵妃的伤处,从而惹恼了她。
在她看来,储秀宫的赫舍里氏最有能力,也最有动机。
为了赫舍里一族,为了太子,必定会除掉那些有机会成为继后,对赫舍里一族,对太子的地位有威胁之人。
身为元后之妹,在宫中这么多年,总会有自己的势力,或是仁孝皇后曾留下的势力。
而这些势力帮助她谋害了孝懿皇后,再害的钮祜禄贵妃不能再生育。
当年的仁孝皇后能害死那么多皇子,现在的赫舍里氏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至于十阿哥,或是因当年的赫舍里氏尚年幼,没有这个能力,等到有能力了,十阿哥也长大了,没了机会,才会令十阿哥存活至今。
思及此,英珠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贵妃娘娘,储秀宫主位送来的那尊送子观音,是否该送还回去?再留着恐有不妥。”
说话时,英珠目光停留在钮祜禄氏的脸上,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