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苏君安语气缓和了些:“月儿想做什么,我就会陪着她,保护她。现在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会让她远离你。”
“可我也是你的妹妹啊!”苏玉伶说道。
“在我心里没有妹妹。”苏君安说着,将那件撕破的衣服拿起,便离开了制衣间。
苏君安一路走着,快到仙云阁的时候,特意将衣服上沾染的蝎子粉抖了个干净。
“砰!”苏君安第一次踹开了苏月娄的院门。
苏月娄和青绾等人正在院子里剪窗花,本来有说有笑的。苏君安一踹开门,苏月娄听到动静看过去,便愣了一愣。
见苏君安脸色阴沉,苏月娄便站起来:“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君安将那件衣服甩在桌上,只留下一句:“以后离手脚不干净的人远点。”
说完,苏君安便离开了。
“小姐。”青绾眼尖,见到那衣服便想起了前几天做出来的衣服花样子来:“这不是前些天您命制衣间制作的衣服吗?这......”
“莫名其妙!”苏月娄喃喃地说了一句,看着那件破碎的衣服有些心烦。何况苏君安突然闯入仙云阁,总显得有些蛮横强硬:“把它拿出去扔了吧,再让制衣间赶制一件新的。”
“是。”青绾答应着,伸手拿过衣裳。
苏君安有些心烦,便想着去老爷的书房,找老爷聊聊天。
他很想知道,走的这三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听说,当初是因为苏月娄不想嫁给四殿下,所以设计让四殿下迎娶苏玉伶,可是其中的是非曲折,他统统不知道。
苏君安一路去了苏老爷的房门外,就见两个家丁守在房门外。苏君安开口:“老爷在里面吗?”
“安少爷。”家丁回答道:“门外有人求见,所以老爷刚刚出去了。您要是想见他,可以到书房里面等他回来。”
“也罢。”苏君安想和父亲好好聊一聊,就打算到父亲的书房坐一坐。苏府的各方各院都是有自己的书房的。
唯独老爷的书房,除了嫡子嫡女,还有张氏派的人能进来打扫之外,其余人没有邀约,一律不得进入老爷的书房。
苏君安推门进去,环顾书房四周,这是苏父回府后待得最多的地方。只见最里面的帷帐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床。最近的是书桌,书桌后面是书架,桌上左边摆放的是治国论道的书籍,右上角摆着几张画纸。
苏君安环顾着书房——父亲的书房,可比延思院的大许多。
书桌的墙上挂着画像,除了一些武将的画像,其他大多数都是正房金氏的。其中一张画像似乎是苏父亲手所画,下面还题了一行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幅画大概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似乎被苏父反复把玩了千百遍,画纸的边缘已经呈现了磨损。
虽说金氏早年生下苏月娄没多久就亡故,可发妻陪着苏父吃苦,想必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苏君安看到母亲的画像,就想到了曾经患难与共的岁月——父亲在飞黄腾达后,终究还是娶了那么多姨娘。母亲活着的最后,陈氏一度压过了他们的地位。
即使母亲亡故后,父亲再忏悔,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母亲......”苏君安的手摩擦着画像,想起母亲生前的好来,眼睛也湿润了。母亲一向柔柔弱弱,肯为他人着想,却不料结局却这般。
苏君安个子高,伸手就将那副画从图钉上取下来。正在此时,一封信纸一样的东西却掉落在地上。
那原本应该是用浆糊粘在画像后面的,只是年代久远了,突然取了图钉,让那封信纸没有了依附,就掉落了下来。
那封信纸泛黄,也像是有些年代的东西。苏君安将画像重新挂在墙壁上,便捡起地上的信封来。
信封上写着四个字:“金氏亲启。”
苏君安心跳如同擂鼓——总觉得这封信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大秘密。他双手颤抖着,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
“雁鸣关破敌之法。耶鲁楚齐战术卓越,但生性多疑,当用反间计。玉南关,肖飞延,生性大意,当剪除其幕僚涂商。临别特赠范家兵法一本,当朝皇帝仁慈宽厚,是可托之人,望日后建功立业,跻身朝廷功臣行列。”
“另,当日落难至此,险些丧身强人之手,承蒙收留,吾自知体弱,命不久矣。奈何小儿无辜,若能顺利生产,还望二位恩人日后收留、善待于他,今留下金玉满堂玉佩一枚,望日后将小儿取名君安。”
“老爷......”正在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家丁的声音。
那封信苏君安并没有看完。听到声音,他便慌忙将信纸放回信封,又将信封随意塞到一本书下。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苏君安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朝着苏父笑了笑:“爹。”
苏父看了看苏君安,似乎觉得他与往常有点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你今天是怎么了?竟来书房找我?军营里没事么?”
“没有。”苏君安顿了顿:“我原本......听说了些妹妹和四殿下婚事的端倪,想过来问问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苏父在书桌前坐下,显得气定神闲:“无非就是你三妹看上了二妹的未婚夫,所以你二妹让出来罢了。”
“可是我听说......”
“好了。”苏父打断苏君安的话:“无论如何,木已成舟。”
“难不成,你想让月儿嫁给四殿下那样一个人?”苏父反问道。
“不想。”苏君安知道苏月娄不喜欢四殿下,自己也是一样。只是,若是四殿下曾经做过伤害苏月娄的事情,那他一定要知道,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不就成了。月儿现在既懂事,又能自保,老夫也确实十分欣慰。”苏月娄与苏玉伶两人关于四殿下的事情,还有从前苏玉伶失身的事情,苏父都是看破不说破。
他也知道苏玉伶自食其果,只是不点破而已。
苏父的言下之意苏君安也懂了,就向苏父告了别,转身离开了书房。
可是刚刚那封信的内容,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
如果那封信内容属实的话,那他......并不是苏齐章和夫人的儿子!
苏君安内心五味杂陈——刚刚那封信,真是颠覆了他以往二十多年对自己身世的认知。
苏父想着刚才苏君安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对。环顾书房四周的时候,发现夫人的画像似乎被取下来过。
他走过去,向着画底一摸,那封信却不见了。再看向一旁书架上的书。最上面的那一本书似乎鼓了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苏齐章将书本翻开,就看见了那封信。他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有些不妙。
“来人!”老爷喊道。
“在。”外面的家丁进来。
“方才少爷进来多久了?”苏父脸色不是很好。
“回老爷,少爷进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您就回来了。”一个家丁躬身答了,又问道:“可是书房少了什么东西?”
“不曾。”苏父摆了摆手:“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先下去吧。”
苏月娄正在院子里品茶,就见青绾从制衣间回来,回答道:“小姐,我跟他们说了,照着原来的样子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冬衣。”
“嗯。”苏月娄点点头:“那你可有问他们上一件衣服的事情?”
“这......”青绾想了想,摇了摇头:“奴婢有问,可大概他们怕得罪什么人,所以一直不肯说,奴婢也没法追问出结果来。”
“好了,我知道了。”苏月娄说着,低头品了一口茶。
“砰!”一颗小石子落在院子里,发出几声闷响。苏月娄向外看去,却见是小五在仙云阁的次院中。
她朝着次院走去:“任何人不许跟来。”
“什么事?”苏月娄走到次院,朝着小五问道。
“小姐,三小姐先前在制衣间,想害你来着。”小五跪下来:“她让贵嬷嬷在你衣服里放了蝎子粉。结果被安少爷撞见了,才将衣服拿走,还训斥了三小姐一顿。”
“是这样?”苏月娄原本也想过这样的原因,可却并没有确认。现在一听小五说起,这才觉得自己误会了苏君安。
怪不得他会气势汹汹地拿着一件撕毁的衣服来找她,就是因为苏玉伶在衣服上做了手脚。他还说过要她离不干不净的人远些的,可她竟没想到是苏君安在保护自己。
“好了,你回去吧。”苏月娄点点头:“以后不是万不得已的事情,不用来向我禀报了,以免暴露了身份。你放心,苏玉伶欠的人命,我会让她偿还的。”
“是。”小五说完,也就离开了。今天也是因为贵嬷嬷手上中了蝎子粉的毒,又挨了苏玉伶的骂,强令小五去医所拿药,他才有空来禀报的。
小五走后,苏月娄却沉默了。苏君安虽然气势汹汹闯了仙云阁,可毕竟是保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