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院。
锦俏便扯了谷雨到一旁,将先前遇到的薛王氏打问了一番。
知道薛王氏原就与陶邀生过芥蒂。
她微微点头,在心里记下了这人。
——
秋收的日子很忙碌,忙碌起来,也过得很快。
等尹延君忙完这一阵,天气已经渐凉。
陶邀有孕的事,他们从未特意往外宣扬。
等入了十一月,初冬来临,天气渐冷时。
陶邀坐胎满三个月。
这时已经换上入冬的薄袄,她腰身儿本就纤柔,也并未显现出什么。
胡姑姑奉老夫人命领着裁缝过来,说是为各院的人量身裁制冬衣。
裁缝替陶邀量身时,胡姑姑还盯着她妙曼的身段儿仔细看了许久,竟是一点儿瞧不出孕态来。
她想起老夫人的叮嘱,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温慈含笑说道。
“老夫人说了,夫人到年根儿上,身量要不同了,那时衣裳若是不合身了,随时再请裁缝上门来。”
这算是一句关心的话。
陶邀些微诧异地轻挑眉梢,偏脸冲她笑了笑。
“好,姑姑代我谢过母亲。”
胡姑姑笑应,接着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这每年秋收,府里爷们儿都忙的很,老夫人听说今年收成不错,所以年根儿上的家宴要大办,夫人如今不管外院那些事儿了,若是身上舒适,不妨往萱室多走动走动,这毕竟内宅的事儿,还是要一点点交给夫人的。”
陶邀心下更诧异了。
见胡姑姑眼巴巴瞧着她等话儿,忙牵唇应下。
“这既是母亲的意思,我自然不该偷懒,明日我便去。”
胡姑姑握着手笑呵呵的,“夫人也不用急,哪日有空哪日来便成,老夫人这几日手头也许多事要料理。”
陶邀浅笑点了点头。
等胡姑姑领了裁缝离开。
谷雨往门外看了看,鼓着腮小声嘀咕。
“这到底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胡姑姑的意思啊...”
锦俏扶了陶邀在软榻上坐下,“别管是谁的意思,夫人没有总不过去请安的道理,但也不用去的太勤,还没听说过有了身孕的妇人才学管家的,这个时候,没人会挑您理的。”
陶邀扯了扯歪斜的裙裾,听罢轻点头,“不管怎么说,自胡姑姑方才的态度,便可看出老夫人那边是个什么心思,这是好事。”
锦俏笑眸温柔,“是,没有老人家不喜欢自家孙子的,爱屋及乌,老夫人对夫人,也会慢慢放下成见。”
陶邀浅浅弯唇,面上也并没有几分欣慰。
天擦黑时,尹延君自外回来。
饭桌上,陶邀便同他提了今日胡姑姑来说的话。
“母亲何时知晓的,我有身孕的事?”
尹延君将挑好的鱼肉夹给她,声腔温润。
“那日她唤我过去,顺便提了一嘴。”,他顿了顿,抬眼同她对视,“虽说不该大肆宣扬,但这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你有了身孕,毕竟是喜事。”
陶邀卷密眼睫低敛,柔语轻叹,“我没说不能说出去,就是意外罢了,她是真的要我多去她眼前走动?”
尹延君薄唇浅抿,温声淡语。
“也不用多去,她说起话来不顾忌旁人如何想,你少不得要听几句不愿听得,还是少去的好,以免影响心情。”
陶邀轻笑出声,正欲调侃他两句,却听廊外突然传来齐麟的声音。
“宗主。”
尹延君偏脸扫了眼垂帘,继而站起身,低声交代陶邀先吃,便走出了堂屋。
主仆俩立在廊下说话,低低的谈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时有时无地传过来。
陶邀垂着眼抿了口粥,不动声色地留心着,却也只听了个只言片语。
“已经请了...可说...”
“嗯,知道了。”
垂帘一掀,尹延君很快走回来,重新落座,继续陪着陶邀用膳。
她轻轻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红唇浅弯,一边替他夹菜,一边轻快的问道:
“最近有没有江南来的信?我父亲好似许久没给我来信了。”
尹延君温笑扬眉,侧目看着她,“你明日可以写封信,我让齐麟派人送往江南,岳父还不知你有孕的事,也让他高兴高兴。”
陶邀弯眉一笑,“好。”
用过膳,尹延君便说有事需得亲自去处理,而后带着齐麟离开了主院。
陶邀在屋里净了面,垂着眼若有所思。
他如今是有些事儿,都不愿让她知道了。
换了先前,齐麟来禀话,他从不避着她。
陶邀眼眸微暗,丢下帕子,转头交代春迎。
“你去打问打问,这两日出了什么事,叫紫菱进来一趟。”
“是。”
春迎匆匆出去,不一会儿紫菱便碎步走了进来。
“夫人。”
陶邀坐在妆镜前,自镜中看了她一眼,“你方才在廊外,可听见宗主和齐侍卫说什么?”
紫菱低着头回话,“齐侍卫说,给什么人请了大夫,但是药吃下去,一直不见好,似乎是族里有人着急,要见宗主。”
陶邀眼睫半敛,静谧乌瞳微闪了闪,淡嗯一声。
“我知晓了,你去吧。”
两刻钟后春迎回来,陶邀已经靠坐在床榻上。
“夫人,宗主出府了,门童说隐约听见是要去普安街,七老爷也跟着一起,很急的样子。”
陶邀听着,有什么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而后坐直腰背偏头看着春迎。
“普安街?”
春迎点头,“是普安街。”
陶邀瞳珠动了动,心下隐约悟到什么,又忙问她。
“我记不清了,七老爷院子里都有几口人?妻妾和嫡庶子女分别有几个?”
春迎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如实回道:
“七老爷有一妻一妾,膝下一个嫡子一个嫡女,另有一个庶女。”
就一个嫡子,难怪了。
陶邀按下心思,腰背缓缓靠回床头。
“我知道了,你去吧,明日让紫菱去打听打听,看看最近那些族老们,都有谁总找宗主,还有什么类似的事发生。”
紫林的老子爹在东外院做管事,有些事一定更清楚。
“是,夫人。”
这晚,尹延君回来时,陶邀睡得迷迷糊糊,都不知晓是几时了。
翌日等她醒来,身边床铺也已经空了。
用过早膳,紫菱就进来禀话。
“最近半个月,奴婢爹见过四老爷和七老爷常寻宗主谈事,另外还有偏支的几位少爷,也寻过宗主,但是具体的,就不清楚是什么事了。”
陶邀基本能断定。
这又是因为外头那几个私生子,那些族老在整幺蛾子。
遣退了紫菱,她又喊了锦俏进来。
“你替我出府一趟,我爹给我陪嫁的那些人,你都熟,我给你提几个铺子,你去寻他们叙叙旧,另外问问他们,最近都听说过什么同府里有关的事没有。”
锦俏神色沉稳,“奴婢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