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皮笑肉不笑地样子,似是心里有气。
尹延君慵懒哂笑
“说点让你高兴的。”
“说起来,这件事,你可是为金氏皇帝,立了大功。”
“可惜,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能让他们知晓你还活着,更不能让他们知晓,是你检举了孟氏父子的阴谋。”
“所以这功绩,爷只能替你担了。”
“不过不要紧,此事拉近了清丽尹氏与金氏皇族之间的关系,金氏皇族不奖赏你,爷会奖赏。”
“你说,想要什么?”
陶邀满脸感动。
“妾身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承蒙宗主救我一命,还如此护着妾身,妾身说过,为您做什么,妾身都愿意,所以...”
尹延君噙笑的眼梢微挑,指腹轻抚她精巧的下颌,温声轻怪打断她这副假惺惺。
“问你要什么,你直说便是,没准你推脱。”
陶邀妙眸涟涟,轻咬朱唇。
半晌,细声试探:
“什么都可以?”
尹延君挑眉,“嗯~”
陶邀羞红着脸,依赖的环住他腰身,偎在他怀里,软声娇语:
“想要爷一直这样护着我,想要您一直待我这样好,永远都不变。”
哪怕知晓她是逢场作戏,尹延君心下依然十分受用。
他揽着怀中人,轻轻抚揉她纤细腰肢。
“真是这样想?”
“嗯。”
他笑眸微暗,幽幽问道:
“那你与爷说说,这话,可曾也对着孟砚那癞蛤蟆讲过?”
陶邀连忙抬眼,惶惶不安地望着他。
“宗主,邀邀可是完璧之身跟的您...”
尹延君似笑非笑,“慌什么?闲聊罢了,你是不是完璧,爷能不清楚?”
陶邀心尖儿紧缩,满眼怯怯,委屈开口。
“宗主~,妾身没有...没有对旁人说过,真的~”
尹延君视线凝在姑娘娇美的面庞上,看着她故作委屈逢迎的模样,褐瞳中有丝幽光跳了跳。
他指尖轻柔替她掩了掩鬓边碎发,语声温柔了些许。
“好,我不提那只癞蛤蟆。”
“你也别这副...好似受了委屈似的模样。”
“知不知道,爷头一次见你,你是什么样子的?”
陶邀面上故作娇态的神情,顿时僵了僵。
听这话里的意思,尹延君在安排人将她从刑部大牢里偷出来那晚,并非二人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何时,这人盯上她的?
也是。
若非盯上她,又何必多管闲事,费心救她?
“不知道?”
男人低笑一声,如逗弄爱宠般,曲指刮了下陶邀秀挺的鼻头。
“爷告诉你便是。”
“头一次见你,并非是盛京城,你做人外室那时。”
“而是,在江南郡。”
江南郡?
陶邀心绪翻涌,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江南郡那时,何处见过尹延君?
这样的人,不提身份,只令人一眼惊鸿的出众样貌,若是见过,她便该有印象才是...
尹延君笑声低饶,高挺鼻梁贴在她颊侧,疼宠轻蹭。
“别想了,想破头你也想不到。”
“那年江南聂氏添丁,请柬递到清丽府来,我代清丽尹氏携贺礼出席满月宴,在江南府聂家的后园子里,可看足了你耍威风...”
——
十年前,江南府。
正值七月盛夏,江南郡八城连湖荷花盛开。
尹延君率人乘船自清丽郡一路南下,到了江南府地界,便随处可见民间百姓划船于湖间,水市喧闹繁华,或有穿梭于荷叶荷花间采摘莲蓬的船民,兜了满船的莲蓬,问过外乡人不买,也不恼,还笑盈盈掬一支新鲜滴着露水的莲蓬,赠与外地来客。
江南府添丁喜宴,四方宾客云集,本地人热情好客,倒是叫外地人略显不自在。
清丽尹氏的船抵达江南府后,自有聂宗主率子弟亲迎。
十七岁的尹宗子,生的矜俊翩翩,面若玉菩萨,气质清濯高华,眉心一点殷红朱砂痣,又给那张温隽善面平添几分妖气,令人观之想要亲近。
清丽尹氏乃传承百年的医门大宗,普天之下想攀附亲近清丽尹氏之人,不知凡几。
今日的江南府,可谓云集五湖四海的宾客,人人都要上来与清丽尹氏的宗子见礼。
尹延君生性喜静,年轻时也疲于应酬,是故有意避开。
不知如何便沿景观赏,游荡至了聂氏江南府的后园。
驻足九曲栏桥一头,便听隐约有人声争执。
“陶邀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摘我母亲的莲蓬!”
“聂八子,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一个莲蓬而已,金夫人可缺啊?”
“岂有此理!偌大的江南府河道,数之不尽的莲蓬你摘不够,偏得在我家大宴宾客之时,偷钻到后园来摘我母亲的莲蓬!你诚心找晦气是不是?!”
“哈~,我看你才是岂有此理嘞!你也知江南郡最不值钱的便是莲蓬,还值当的你这样大惊小怪?”
尹延君闻声踱步,便见两个半大孩子立在荷池对畔正吵得凶。
其中那穿青色华服玉冠束发的小少年,应是聂氏嫡出的八公子。
都闻江南聂氏诗书传家,最重礼教。
可这聂八子仗势压人,倒是跋扈嚣张的很,瞧不出礼教森严世家贵子的模样。
他失笑摇头,不欲多管闲事,便隐在廊柱一侧,饶有兴致地隔岸观望。
只见聂八子对面的小姑娘,比他还矮上半头,扎着双髻以金环簪发,生的粉面玉琢琉璃乌瞳,穿一袭红翼罗裙金缕缠腰,颈间佩戴环珠金项圈儿,腕子上还有一双金铃镯。
这一身穿戴,简直如人世富贵姝。
小姑娘手里,还摇着枝梗长的莲蓬,模样灵冶神气的不得了。
简直令见惯了清汤寡水的尹大宗子,眼前一亮。
“我告诉你啊,今日对我讲话客气些,我可是你家客人知不知道?”
聂八子拧眉恼怒,“我呸!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客人吗?”
“你陶家不过是我江南府的一介卑贱商仆,能与我聂氏往来,那是我父亲礼贤下士给你们脸了!”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客了?什么贵客跑到主人家来偷东西?!真正的贵客该是清丽尹氏,故渊王氏那样的...”
“聂八子!”
小姑娘吊起眉梢,昂着下巴神情倨傲。
仿佛她,才是这江南府的主人。
“你蠢不蠢?分不分得清亲疏远近啊?”
“什么清丽尹氏,故渊王氏,还不都是江南府的外人?跟我陶家能一样吗?”
“今日奉宴,我父亲可是送了你聂府大礼的,知不知道那东西价值万万金!”
“我敢说,今日参宴来客所赠贺礼,就算是盛京城的金氏皇族来了,也不一定能比得过我父亲的礼贵重!”
聂八子脸色难看,捏紧拳头瞪着她:
“你疯了!怎么讲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