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矢听言苦笑,掀袍在他身边坐下。
“我不知道,现在也无从查起,况且,那么久远的事,过去便过去了,你不要因为延君就多管闲事。”
尹二先生蹙了下眉,“这并非多管闲事,当年他们兄妹是自清丽府离开后才遇害,我们本该...”
“不要说我们本该有责任彻查到底。”
箫矢捏了捏眉心,“这事没法查,别说已经时隔近二十年,便是涉及到的人,不光是故渊这边,你想没想过,清丽也有可能,当初你祖母原本就知道元郦兄妹的身份,你大哥又和我大哥一样,对元郦...”
他将话咽回去,眉眼间神情凝重,“你难道想让我大哥察觉陶万金父女和元郦的关系?你忘了当年元烬死的不明不白,元郦又失踪,我大哥反应如何过激?”
尹二先生神色无奈,浅舒口气,最终缄默不语。
尹延君并不知道尹二先生同箫先生私底下又议论了一番。
翌日一早,他随聂离风一起,在箫宗子的带路下,到箫老宗主坟前祭拜过。
几人刚返回箫氏府观,故渊府的王宗子便亲自登门拜谒。
箫宗子将人领到箫矢的院子,王宗子见到尹延君,忙抱拳见礼。
“大哥。”
尹延君立在屋檐下,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他淡淡一笑,“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王宗子讪笑,“毕竟是故渊主城内,大哥到访故渊,故渊府怎么都是要知情的。”
他端正脸色,“不知大哥此番欲留多久?霜儿知晓大哥过来,让我亲自来请,大哥务必过府同她一起吃顿便饭,话话家常。”
尹延君沉凝几秒,微微摇头,“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安心备产,我有些私事要办,过两日便回清丽,便不同她叙旧了。”
尹明霜这胎二月里临产,如今已是八个多月的身孕。
见他虽是拒绝了到故渊府做客,却还记得尹明霜下个月临盆,王宗子不由舒心一笑。
也并未再劝他,只是关切的问了句,“不知大哥要办什么事?我可能帮得上忙?”
“不用。”尹延君淡淡勾唇,“我的一些私事,没什么难度,不必记挂,回去吧。”
王宗主只得点了点头,又简单寒暄了两句,便就此离去。
尹延君这日待在院子里没出门。
尹二先生和箫先生也不知去向。
到傍晚时分,聂离风却主动过来寻他。
他迈进厢房门栏,便立在那儿淡着脸开口,“我明日一早便启程回江南,你可是同日离开?”
尹延君端坐在桌边,自顾自斟茶,听言掀睫扫了他一眼。
“我是不是同日离开,你我也不顺路,何必多此一问。”
聂离风垂着手,面无表情微微抿唇,“你来故渊,到底为什么?”
尹延君垂下眼慢慢抿茶,“你无需担心,总归跟你江南府没关系,再言之,你自己也会同箫宗主简单说明江南府的事,我这人,不爱多管闲事。”
他这么说,聂离风自然不好再多问。
先前几次同尹延君对峙,都显得他心思狭隘,小肚鸡肠,对方倒是处处在理,大仁大义。
他再也不想跟尹延君争执。
因为他讨不到好。
聂离风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尹延君抬眼看了看门外他消失的背影,哂笑摇头。
这人,倒像是亲自来告别的,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这一路上结伴过来,都是爱答不理冷着脸的那个。
也没去搭理莫名其妙的聂离风,尹延君等到天黑,等回了亲自出去打探消息的齐麟。
尹二先生和箫先生还未归来,故渊府的下人送了晚膳进屋,尹延君便同齐麟主仆俩,一同坐在膳桌前用膳,顺便谈起今日的收获。
“属下去了坊间,有些说书先生还能想起早些年红莲仙子的一些事,也暗自去探访了两位二十多年前曾在箫氏府观内府伺候的旧仆,探听到的消息,跟宗主所知的相差无几,没什么不同寻常,特别需得关注的事情。”
那就是没有收获。
尹延君眼帘低垂,沉凝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齐麟看着他,语声迟疑,“宗主,您难不到是想弄清楚,陶夫人当年遇害的真相?”
尹延君沉默不语。
他的确想弄清楚,但就算弄清楚了,这毕竟是件悲戚的事,给陶邀带不来任何有意义的欢喜。
让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曾被人所害,自己的舅舅死在别人手里。
或是让她知道,她的母亲是旧朝袁氏皇族的后裔,跟当今四方境主的世宗大族都有血仇。
这两件事,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开口,齐麟便默默吃饭,时不时抬眼看他。
许久,尹延君淡声交代他,“明日回清丽,你继续安排人暗中探查,不过这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有消息最好,没消息...也无妨。”
齐麟低应,“是,宗主。”
——
翌日晨起,尹延君继聂离风离开之后,也同箫先生和尹二先生告别,便带着齐麟悄然启程离开了故渊。
彼时,远在清丽的陶邀,正忙着带陶万金巡查主城内的各个店铺。
如今执掌这些店铺的掌柜,都是当初她出嫁时,陶万金给她送来陪嫁的那些老人,每一个都曾是陶万金手下得力的助手。
对于陶万金的到来,众人俱是既惊又喜,十分感怀动容。
挨个儿同这些人叙旧过,回府的路上,陶万金也满怀感慨。
“你倒是将人都用到了正处,生意经营的都不错,早前只记得你顽劣闯祸,没察觉你何时也有些生意头脑。”
他欣慰笑着捋了捋短须,“不愧是我陶万金的闺女,颇得为父真传。”
陶邀好笑,嘴里嬉语,“是,咱们家祖祖辈辈做生意,父亲你更是首屈一指的财神爷,我这点天赋都没传承上,那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她挽住父亲臂弯,“所以啊,您就放心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我用不到你再替我操心劳累,你闺女都能独当一面了。”
陶万金乐的嘴角裂开,笑着笑着,又想起什么,笑脸一收,皱着眉侧脸看陶邀。
“我来这些日,可听说了些事,说你那婆母被女婿撵去了别处养病,还是因为你。”
“不是我说你,就算再婆媳不合,你也不能让自己担上撵走婆母的不孝名声,连带女婿也受此拖累,声名受损,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陶邀也跟着笑脸一收,轻轻翻了个白眼儿,不服气地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是你好女婿自己撵他母亲走,关我什么事?”
“还狡辩!”
“我没有~”
陶邀有些无奈,“反正我没告状,也没揣度他跟他母亲之间的关系,更没让他把老夫人逼走,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
“你闺女自家嫁了人,就分外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不信你去问锦俏!”
陶万金不信。
他知道他闺女什么德性。
“你别装贤妻良母给我看,女婿那人不可能不孝,不孝也只能是你。”说着,他还摇头叹息,似乎为自己有这样的女儿而感到无奈。
陶邀,“......”
——
昨晚加班加点,今天终于赶上不断更,今天晚上我尽量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