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他这个隐患。届时,抛尸入河,神不知鬼不觉,任那大罗神仙来,也猜不出是谁做的!”
李大勇一字一顿地道,声音低沉而冰冷,幽冽如深渊地底的千年寒冰,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刺骨森然。
书铺老板没想到他这般大胆,闻言,吓得脸色惨白无血,额头直冒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他不敢再抱着李大勇的大腿了,惊愕抬头,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勇哥,太,太危险了!万一,万一被发现……咱们就完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大勇不耐烦地一脚窝心脚踹翻在地,五脏六腑都似是移位了一样的疼,剧痛令他蜷缩成团,却不敢有怨言。
“你既然知道危险,当初为何还要做下这样的事!如今闹出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担心完了?若是真的担心,你就给我滚蛋!刚好省了我一桩事儿!”李大勇恶狠狠地睥睨着他,眼底都是涛涛怒火。
“别别别,大勇哥!”书铺老板疼得直抽冷气,却不敢反抗,闻言,更是心中恐惧万分,颤抖着声音哀求道:“我知道错了!”
“我,我只是担心……毕竟,毕竟那可是理阳公府的少爷啊!是世家贵胄啊……”
像是他这种平民,对于这种贵族豪强,那种抬抬手指头就能摁倒他们的存在,从来都是仰望的,哪里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又如何?”李大勇冷哼一声,“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若是他返回理阳公府告状,再带了人来,咱们是都跑不了!只能被丢入大牢!”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边说,边拔出腰间县衙配备的长刀,刀刃闪烁着森冷寒光,映照出他狠厉狰狞的面容。
书铺老板咽了口唾沫,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难受,头顶都在发麻,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头发提起来。
他心中充满恐惧和不安,却也明白,自己已经是无路可退了,除了听从李大勇的安排。
他惊恐地挪了挪身体,战战兢兢道:“好,好……大勇哥,我全都听你的,你说如何就如何!”
李大勇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算你识相!今晚就动手,别再给我拖后腿,出什么岔子!”
“——是。”
书铺老板缩了缩脖子,讷讷应声,却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提醒道:“大勇哥,咱们还是得小心行事的……绝对不能落下把柄!”
李大勇挑了挑眉,语气冰冷道:“你怕什么?趁着今晚趁着夜深人静,咱们就潜入他们住所,把人……”
他表情阴狠,眼底泛着阴鸷的光,抬手在脖颈间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配合着“咔嚓”声,甚是可怖,令书铺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码头那处河岸荒得很,绑了石头沉下去,连尸首都寻不着!还有何人能发觉半分?”
书铺老板闻言,浑身一抖,喉咙里挤出呜咽。
“……是。”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李大勇擦拭着佩刀发出的悄然低响,就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书铺老板脆弱的心脏。
书铺老板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本来只以为是件小事,就如从前的种种一般。
却不曾想,会踢到铁板,吃到这般大的亏。
他心中懊恼万分,可也明白李大勇说的是对的。
他犯下这样的大错,总不能去跟黎昭群跪下痛哭流涕祈求原谅。
要是真的肯原谅自己,当时就绕过他了,而不是像是现在这般,犹如一把长刀悬在头顶之上。
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在书铺老板懊恼之时,李大勇正在磨佩刀,指尖划过锋利的刀刃,目光冷冽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而正当他们两个密谋,等候天黑时,一队不速之客却是骤然闯入了他们家中。
黎昭群阿鱼叔的陪同下,带着几名随从先是直奔了书铺老板的住处。
然而,书铺老板并不在家中,只有他的妻儿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
见得这架势,书铺老板的妻子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他去找亲戚了,说是有点事要商量……”
黎昭群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那妇人,吓得她搂住吓坏的孩子,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阿鱼叔见状,低声对黎昭群说道:“少爷,看来他们是躲起来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直接去李大勇家!”
黎昭群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他冷峻的轮廓。
他咬牙,沉声道:“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必然要那书铺老板付出代价的!
在确定对方亲眷的位置后,一群人就调转了目标,又直往李大勇家中扑来。
彼时,书铺老板手里正攥着一捆粗糙的麻绳,正检查绳结是否牢固,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李大勇则在一旁清点工具,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书铺老板原本正低头盘算着晚上的计划,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一惊,抬头望去,就见到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正持着棍棒刀剑站在门外。
为首的正是黎昭群,他目光如冰,声音冷得刺骨。“
“姓方的,你给爷滚出来!”
书铺老板就是姓方。
方老板见此,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麻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绳子散开,像一条蜿蜒的蛇般盘踞在他脚边。
他双腿发软,膝盖一弯,差点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你们……怎么找来了……”
这一刻,他感觉到那把锋利的长刀终于从头顶落下,悬了许久的恐惧瞬间化为现实。
李大勇见得这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咬紧了牙关,低声道:“坏了!他们竟然先找上来了!”
他的目光在黎昭群和阿鱼叔之间来回扫视,心中暗自懊悔。
他从表弟处得知,那对小情侣只是在吵架时候提及身份,由此推测,他们定然是不愿意让家中知晓行踪,以免拆散了有情人。
不然,李大勇也不敢动那大逆不道的歪心思。
可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心中懊恼,侧过头,狠狠地瞪了方老板一眼,压低声音怒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是私奔,身无分文的离家出走的么?么现在人家带着人找上门来了?”
这些人看着可不像是普通地痞流氓的!
方老板被李大勇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子,欲哭无泪地小声辩解道:“表哥,我,我也不知道啊!”
李大勇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骂方老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是黎昭群形单影只,又叛逆离家,那他们自然能铤而走险,趁机剪除危险。
现在,对方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上门,就算他能以一敌十,但凡有一个人逃走了,他们就彻底完了。
至少,现在他们的计划是泡汤了。
李大勇心中懊恼不已,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前一步,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个,几位这是有何贵干啊?在下李大勇,不知几位上门是有何……?”
他话还没说完,黎昭群就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冷道:“滚开!我还不是找你的!”
“我是来找他的!”
说着,他指向了旁边瑟瑟发抖的方老板。
只要想到方老板对红枫做的那些龌龊行径,他就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目光更是如有实质,寒凉至极。
李大勇一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方老板被吓得两股战战,急忙摆手,辩解道:“公子,公子,这里面是有误会的!”
“是,是,都是那个红枫勾引我的!他说家中穷困,想要钱……然后愿意以身相许的……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沾过红枫,晓得他那样的人,肯定是出生于窑子里的,自然是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红枫身上。
如此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我若是早知道,他是您的人,就是向天借十个胆子,我也是决计不敢动他的!还请公子明鉴啊!”
他就差举手发誓喊冤了。
闻言,阿鱼叔不由蹙紧了眉头,小心地打量着黎昭群的神色。
他暗暗道,这红枫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勾走了自家少爷的魂,还要在外面勾三搭四!
当然,对方的话也是只能信一半的!
黎昭群脸色阴沉,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拿这些连篇谎话诓骗于我!”
“红枫是决计不会背叛我的!”他挥了挥手,“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阿鱼叔……”
“在,三少爷!”阿鱼叔拱手应道。
“打算他的三条腿!”黎昭群唇齿间都是血色,冷冷恨道:“我要让他今后再不能人道!”
阿鱼叔愣住,显然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方老板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筛糠,扑到在地面,就去拉黎昭群的衣摆,“饶命啊,饶命啊公子!我说,好好好,我什么都肯说!”
“是那日您拒绝了我,我气不过,就去找、找到您家中……那红枫当时穿得单薄,让我别介意,然后,然后听说我要请您写艳情话本和画册,他就自告奋勇……”
“你还要狡辩!”黎昭群眼神如刀,一寸寸地刮着他的骨肉,“看来还是不老实!”
“我,我真的没说谎啊!我,我的确是想为难您,但是,但是我这不是没机会嘛?”方老板也明白,自己不能全然说实话,不然,黎昭群更是饶不得自己。
“我说的句句属实,他说,他不想跟您再在一起。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最是好奢华,花钱如流水,家中入不敷出……所以,问我讨了那差事!”
“您上回拒绝了我,我也是不愿意把这样轻松的差事给了你们。然后,然后他就脱了外衣,露出了婀娜的身姿,说,说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眼看黎昭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语速极快地道:“当然,他可能没那么意思,是我,是我上了头……”
“但,但我们两个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我就算前头用了点小手段,可后面他是真的心甘情愿的啊!不信的话,您尽管去问他本人就是……若是,若是我我有半句虚言,就叫我被天打五雷轰!”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甚至还举起三指对天起誓。
颇为诚心坦诚的模样。
若是不知晓他本性的,自是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至少李大勇就暗暗啐了口。
换成往日,黎昭群肯定是半句都不信的。
但架不住前头红枫的自我唾弃,那些刺耳的话犹言在耳,再加上方老板的泼脏水。
黎昭群心中固然恼恨,但也对其的言辞有些犹豫。
阿鱼叔见他心有动荡,连忙也适时地上眼药水:“三少爷,那些妓子确实不够忠诚……”
眼看黎昭群眼神扫来,他话语一顿,视线在地上扫过,觑见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神骤然一凛。
“你们拿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地上摆放的赫然是麻袋麻绳等物,看着就不像是要做正经事的。
李大勇心口一紧,连忙叠声道:“那个,我们就是整理下东西,打算晚点去山上打猎……”
“呵呵。早不玩不去,偏生在我们来的时候,打算去!”阿鱼叔何尝不懂他们的心思,冷笑道:“恐怕这打猎的对象不是动物,而是人吧!”
李大勇连连摆手否认,汗珠如黄豆扑簌簌往下滚落,心中恼恨对方的敏锐。
“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