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终究来不及阻止,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骤不及防的邓季山和阿霞双双吸进石屏,大妈见此,本是极力施法定身的她为了防止邓季山遭遇不测,只好逼不得已放弃施法卷入漩涡。
这里树林幽幽,深山密林里,随处是葱绿的枝头,斑斓的树荫。阿霞静静站在那,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这里是?”正暗自猜测,心里那个声音答道:“异域必经之路。”阿霞霍然一惊。“我们要去异域?可是……可是这里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好像何时来过……”
阿霞正想着,不远处,山坳里一位银丝白发,虬髯白皙,却坦胸露背,身强力壮的老者,眦睚瞪目,手持长刀,挥刀奋斫。“这……不是那天车祸见到的那位老人吗?他好像是个聋子,听不见声音的。”
“你确定吗?”那声音淡淡反问道。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阿霞听声音这般说,只好仔仔细细观察起那位老者,却发现那人唇吻翕辟,嘴里念念有词。奇怪,一个聋子在自言自语什么?“自言自语?”阿霞顿感哪儿不对劲。一个聋子,按理说应该也是个哑巴。怎么会在那里自言自语?再细细一看,刀下哪是什么西瓜,分明是一团团不知什么动物的血肉。阿霞骤感想吐,“这些是什么?”
“畜牲,”声音顿了一下,“或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什么?”阿霞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明白。”
“助纣为虐者,帮虎吃食者,欺善怕恶者,为虎作伥者……刀下亡魂皆不冤。”声音一字一顿道。
阿霞听着,若有所思。“这是异域必经之路?那……挥刀者又是何人?”
“铲除恶人之人。”声音没有一丝含糊,斩钉截铁道。阿霞是越听越糊涂,这个异域必经之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这杀人不犯法吗?就算是恶人,也不该就这般随随便便砍杀。而且,从这里看过去那些“畜牲”多如牛毛,无尽无休,叫人看了头皮发麻。“你不必怜惜他们,他们是罪有应得。”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说道。
突然,周遭雾起云涌,远处硝烟弥漫,有一人影徘徊在影影绰绰之中。这是……阿霞无法辨认,只好随直觉登上高处极目四望。终看清那人影正是邓季山时,又惊又喜。可奇怪的是,上次来时可没有看见这些,更没有看见邓季山。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去帮他么?”声音好意提醒道。“你再不去帮他,恐怕他会迷失在此,无法脱困。”
阿霞虽是单纯,但不傻。对于眼前这些恢诡谲怪不由疑心重重。“巫,你说话总说一半,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阿霞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认定巫必定知道这当中的原委,得想办法让他告诉自己才行。
果不其然,声音稍稍迟疑后,便果决道:“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那天与黄符女人斗法时你所见景象皆是我的经历。之前因邪术压制,困于你体内无法将灵气释放。因此,面具也无法与我融合。然而在与黄符女人打斗时石屏的异域之门忽被打裂,灵气侧漏方将压制我的邪术冲破。神力恢复后,我便感应到那玉圭有一股陌生的冥力。那气息现在看来正是你夫君大姊的,而这气息同时还是另一个人的,那就是天书中提及的红鸾公主。她们似乎就是同一人,而我不知道你夫君大姊的存在,所以才会干扰我的判断……”
“你的什么判断?”
“那玉圭正是红鸾公主故意丢下的,其目的就是让它找到异域之门的钥匙。看来,她已在这里设下圈套……”
阿霞一听,幡然想起邓季山,他还在等着自己去救呢。“哎呀,山哥……”说毕,急急忙忙冲向邓季山的方向,却从高处下来后望风扑影寻不到人。“山哥明明就在这附近,怎么找不到?”正不知所以时,两串婴儿血手印迅速从身旁爬过,阿霞一惊,“那是……”
只见其中一串婴儿血手印停住,一个稚嫩的婴儿声道:“你不是要救人么?来,跟我们来。”
阿霞瞠目结舌望着那婴儿血手印,不知所措。“别怕,他们没恶意。”巫道。
“他说得没错,既然你们是来帮忙的,就跟来吧。”那个稚嫩的声音又道。
阿霞又是一惊,他怎么能听见巫的声音?“别忘了,这里可不是你那儿。我来自异域,他们又与异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恐怕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巫解答道。阿霞豁然顿悟,原来如此。可他们是谁?“他们的气息与你夫君相似,大概是你夫君的兄弟。”阿霞一听,方想起邓季山的确说过他有哥哥,只是自己从未见过,此时才知道原由。
在邓伯海和邓仲翔的带领下,阿霞终于见到困于自己心魔的邓季山。只见他正努力摆脱心魔的控制,但此时的他已伤痕累累。这些伤不是别人弄的,是邓季山为了保持清醒尽快逃出心魔,不至沉浸在里面,自己自虐造成的。
“山哥,山哥……”阿霞看着遍体鳞伤的邓季山急得大喊。
“别喊了,没用的。”其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劝道。
“怎么办?山哥怎么会这样子?”阿霞心急如焚,“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帮到他?”阿霞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我们怎么没事?”
“这里的圈套是专门对付人的,对于我们魂而言就不起作用了。至于你,大概是因为他的缘故吧。”另一个稚嫩的声音解释道。
就在这仨魂一人想方设法拯救邓季山时,周遭一切开始发生变化,四周烽烟滚滚,黄土飞扬,狼烟四起。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树林里吗?”阿霞察觉变化后慌忙四处张望,只见自己不知何时身陷尸横遍野的战场。而一旁的邓季山忽而皱眉,忽而呼吸急促,又忽而口吐鲜血。阿霞明白,他还在自己的心魔里出不来。急得泪眼婆娑,眼巴巴看着邓季山无计可施。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巫似乎感应到什么,对阿霞说道。“她就在那里,正看着你呢。”
“她?”阿霞茫然不解,随巫看去,只见远方城阙上出现一倩美人身影,身旁的将军对她唯命是从。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就在阿霞苦思冥想之际,邓季山猛地睁开双眼。“山哥,你醒了?”阿霞话音未落,只见邓季山虽是睁着眼,人却是浑浑噩噩,没有理睬阿霞,依旧面无表情地奋力挣扎着。
邓伯海和邓仲翔见此,对阿霞安慰道:“弟妹,别担心,让我们来……”阿霞还未来得及反应,两串婴儿血手印便依附在邓季山身上,倏地不见了。待再次出现时,邓季山已然清醒了许多。见身边阿霞泪眼婆娑,心疼地浅浅一笑以示回应。见邓季山总算有反应,阿霞那颗急躁不安的心方稍微安定下来。可他还未完全脱困,依旧奋力对抗着心魔。
此时,忽闻巫惊道:“躲开。”
阿霞扭头一看,敢情是城墙上的士兵在对着他们万箭齐发。那一根根箭头带着火球向阿霞他们飞驰而来,阿霞赶紧转身挡在邓季山前方,双手结印,一道结界呈半月挡下根根利箭。
片刻,邓伯海和邓仲翔见箭非但没少还不断增多,只好将邓季山暂时搁下,与阿霞一起抵挡从城墙上射来的火箭。箭上的火一下子蔓延开来,加上不知打哪来的妖风将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周边的尸体被火烧得“噼啪”作响。“弟妹,这火不对劲,”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被下了诅咒的。弟妹,恐怕你得让他小心。这东西能吞噬灵……”
阿霞一听,心头一沉,“巫,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见巫没作声,阿霞已经猜到答案。“那你的灵力会不会被那火吞噬?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很危险?巫,想办法啊。”阿霞刚刚平复一点的心现在又提到嗓门眼上。这回,她不但要担心邓季山还得操心巫,真是头都大。说时迟那时快,阿霞已然感应到巫的灵力正被点点消散。“巫……”不由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