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是的,就是她。”在邓季山神志惛愦,眩瞀前的最后一眼,他清清楚楚瞥见了那女人从袖口伸出的手。
这双手曾经出现过,就在那栋别苑里,也曾一度把邓季山置之死地。是她,不错,就是她。
邓季山感到一阵昏昏欲睡,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这眼前的女人是谁?为何三番四次来夺自己的命?
就在邓季山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模糊不清的视线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一身红衣,而是穿着滴着血的白袍。女人身上的血在胸前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血花,花越开越大最后占满了整个身子。
地底伸出一只只苍白无助的手胡乱抓着空气,那些手有老有嫩,有男有女。
鲜血染红了白袍,沿着袍身一滴滴滑落在那些苍白的手上。那些从地底伸出的手被血一碰,害怕地缩回到底下。一阵闷闷的呻吟从地底发出,那声音愈听愈让人哀怨断肠。那些手的主人定是有天大的委屈要申诉,邓季山不由想到。可是,这些手的主人又是谁?
女人张开滴血的朱唇,嘴里的鲜血往外一迸,喷出了一朵妖娆无比的血花。那血花迅速长大,最后将那女人的脸也盖住了。唯有那女人的长发与手还在,其余的都被血花所替代,望着眼前不知是花还是人的妖孽,邓季山一筹莫展,一时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女人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化为血花的女人突然极速旋转起来,那身上的血被旋风猛然抽离,如若细细绣花针四处飞溅。
邓季山如梦初醒,身子赶紧往后一仰,却发觉身后有人,不是一个人,是一堆人,一群人。
他们又是谁?来不及多想,只见自己面前无由来地多出了一道结界,将那妖孽所使的妖术统统挡在外头。血水所化的绣花针被结界收服,幽蓝的结界曾一度被那些血水染黑。然而一道白光将幽蓝的结界净化,浑浊的黑敌不过如深渊般的幽蓝,最终被逼退。
邓季山愁容满脸地望着这一切突如其来地发生,竟想不出任何解释。
直到发现自己胸前的黑坠子发生着变化,那些不完整的符号在悄悄显现出来。此时黑坠子上的符号比起刚刚在树底下更为完整,更为明显。而且,那惨白夹着的幽蓝之光更为明亮,似乎是冥力更为集中。
一想到这,邓季山茅塞顿开,难道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黑坠子的力量所在,亡灵?
这样一来,邓季山不由刻意关注身后,眼珠子往眼角一斜,扫视之处果真如此,身后充斥着幽蓝之光,这些光络绎不绝地往自己脖子上的黑坠子传送,胸前的黑坠子犹如贪得无厌的大嘴怪不断吞噬着送到嘴边的蓝光,使自己越来越强大。
那妖女并没住手,反倒是越来劲,头部的花蕊闪过一道红光,那女人的长发被什么东西割断,一根根往下掉。掉到地面的头发变成一条条毒蛇,爬向邓季山。更诡异的是,女人的头发不管怎么断却依旧那么长没短过。地面的毒蛇越聚越多,一个声音忽然闯进邓季山耳畔,“我收了你”,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是亡灵的声音吗?邓季山不觉一愣,不是的,怎么可能?可这声音又属于谁?还沉浸于思考当中的邓季山身不由主地双手结印,邓季山惊讶地发现这印法自己从未学过,耳旁还响起一段若有若无的咒语,这是怎么回事?
随即一股强大的气流凝聚在身后,邓季山的身子抵着这股气流,不时东倒西歪。渐渐地,气流竟被邓季山所吸收,进入他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邓季山身子里乱窜,他强忍着疼痛,狠狠咬着双唇。
看这情形,傻子也知道,若是不小心松了口后果将会很严重。不但自己会受伤,说不定身边的人也会遭殃。可这样憋气强忍着也不是法子,与那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对峙久了,终究还是敌不过的,该怎么办?
邓季山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把气松了试试,但这个想法只是弹指之间便消失了。这样断然不行,自己受伤是小事,万一阿霞被自己牵连了可不好。
那股气肆无忌惮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心肝脾肺肾都快被撕裂了,那锥心之痛哪是一般人能承受?
邓季山默默咬紧牙,就是不松口。那股气像是在叫嚣,见邓季山哪难受就往哪死里整,眼看自己就快憋不住,哪还有时间思前想后,嘴一张,声嘶力竭的呐喊让那股强大的气流破体而出。气流见缝插针,从全身毛孔迸发。邓季山像泄了气的气球,立马软了下来。
人虽浑身乏力,但脑子却很清醒。自己刚刚结的手印和那咒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不但记下来,简直就是修炼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下子熟悉起来。
这个术如此厉害,竟能让自己看透那女妖的心思,难道这就自己苦练的天地通灵术另一境界?传说这术可通人,也可通灵兽,植物什么的,还能通妖魔鬼怪。而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初级阶段,可以说千辛万苦,绞尽脑汁方有点收成,没想到这一下便跳跃式发展,来到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境界。
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悲,自己离大限往前又跨了一大步。邓季山正琢磨着,只听有人在耳边说悄悄话。
“他没气了,好像活不过来了。”
这声音,不是刚刚那男人的吗?
“不会吧,你这回是不是又弄错了?”这是阿霞的声音。
“随你怎么说,我已经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男人又说话了。
这男人是谁?邓季山不由迷惑,难道外面除了阿霞还有别人?可这声音又不是白齐的,会是谁呢?不行,我得睁眼看一看。虽是这般想,可邓季山的那双眼皮像石头般沉重,哪里打得开。动弹不得的邓季山卯足劲,尝试着活动一下手指,可也无济于事。
“别动了,没用的。”一个幼嫩的声音传入邓季山耳朵里。
“谁?”
“还会有谁?我们啊。”
“哥哥?”邓季山满腹疑虑,哥哥们又出现了。“我怎么了?”
“藏在你身上的那扇门裂开了条缝,有一小部分亡灵被释放出来。不过你不必害怕,往后只要你一施此法他们就会蹦出来,现在的你只是有点不适应和体力不支而已。等日子久了,你就不必在这儿休息这么长的时间了。换句话而言,等你哪天驾轻就熟后,你连在这儿休息都不必要,可以直接连续施法,只是这天不知道何时才到来。”
“这儿?这是哪儿?”邓季山听了哥哥的解释更为疑惑,难道自己真如刚刚那男人说的,死了?
“这儿?还能是哪儿,一个让你补充能量的地方,你身上的缺口一旦打开,幽冥之火就不能熄灭,否则就算是在这幽冥禁地也无补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