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穿着灰色袍子的人就是霍咏的大哥霍君,只是姚寅笙跟他的见面颇为戏剧性,尤其是外边儿的双人床和那床上的东西,让姚寅笙有些无所适从。霍君倒是觉得无所谓,把姚寅笙领到会客室,“小咏也不知道,而且这又不违法,没什么。”
“所以那个应该不是你的女朋友,对吧?”
霍君打开窗,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当然不是,我们各有所需,仅此而已。”
“可是我看你她看你的眼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霍君夹着烟挠挠头,“那我没办法,我跟她说过的,我们是主仆,不恋爱。她若是动心了我也没有办法。行了,说正事儿吧,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很抱歉,我也不会出面的,骨灰,就这么放着吧。”
“为什么?”
霍君又吸了一大口烟,“你应该听小咏说了很多吧?我们家的事,对外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说,每个人都留下了恨。我以前不能顶嘴,哪怕是别人的错也会被顺带骂一顿,他们会说,是我没有教好弟弟妹妹。呵呵,笑话,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我去教?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个小孩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张,他们在家里制定等级,最大一级是父亲,下来是母亲,下来是我,我下面是老二,以此类推。我们做得不对的时候他可以肆意打骂,那时候我觉得,这就是权力的象征,我开始渴望。当我顺着他们安排的道路一路走来走上顶峰的时候,我发现所有讨好和女人都在冲我来。我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力,我想起小时候他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动手的样子,我动手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顺畅。我不知道我的心理什么时候变得扭曲了,我不去追溯,不去思考,因为我身下有一坨肉等着我去蹂躏,就像以前他用竹条、皮带揍我一样,我变成了他......”
霍君说到激动处手在颤动,因激动而颤抖,他赶忙收敛起来,“抱歉,我失态了。”
姚寅笙只觉得头皮发麻,从小生活在高压窒息的家庭中,每天醒来面对的是极端的父权和对权力的畏惧及渴望。看似麻木向前,已经被控制的孩子,心里埋下了一颗渴望权势的种子,这颗种子在成年以后迅速得到灌溉,现在长成了参天大树,霍君也已经对使用权力而获得的快感上瘾。
不过就像霍君说的那样,这又不违法,两个人你情我愿,也没妨碍到别人,那旁人不要对此发表评价了。姚寅笙说:“那现在,你好像生活得很好啊,不是吗?”
霍君抬头对上姚寅笙的眼睛,他好像惨然地笑了一下,“是啊,可是我不幸福。这种病态的习惯和渴望让我失去了她,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大学的时候就出现这种情况了,我发现当我使用暴力的时候心情很舒畅,好像我掌握了一切。拳头落在别人身上,他们那种挣扎和妥协让我感觉自己凌驾于他们之上。一开始我发现不对劲,知道不能打人,还稍有控制,可是后来我跟我女朋友的第一次,我一兴奋起来就控制不住,我掐住她脖子,差点把她掐死。后来她心有余悸,觉得我是一个暴力分子,那次以后就跟我提了分手,两年前她跟别人结婚了。我恨我自己会养成这种嗜好,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没有那样的环境,我会不会不一样。”
那支烟并没有燃尽,但是霍君把它掐灭了,摁在烟灰缸里的时候,姚寅笙可以感觉霍君全身都在用力,好像要把烟灰缸戳穿。提到那个女朋友,霍君还是动情地红了眼眶,只不过他微微仰起头,觉得这样姚寅笙就不会察觉。
“我后来觉得,就这样吧,我这样会伤害别人,倒不如不跟别人来往。只是一次巧合,让我遇到现在这个人,她是别的公司送到我房间来的,为的是完成订单。但是她好像能接受我,甚至还乐在其中,我们就这样确定了关系,一直......快有一年了吧。”
姚寅笙认真地听着,霍君注意到姚寅笙并不发话,知道自己好像跑偏了,他微微一笑,“抱歉,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这么推心置腹地谈论我的内心,一时间跑题了。你来这里的原因我也清楚,但我还是那句话,很抱歉,我不会回去的,我想怪他变成这样,但那样不成熟。我连怪都不知道怪谁,我想,就这样下去吧。家,是我的痛,我印象里全是不好的事,因此,我不会放下芥蒂回去的。”
这个结果姚寅笙是早就预料到的,既然霍君说得那么果决,姚寅笙也就不再逗留,她还要去下一个目的地。霍君把姚寅笙送到门口,倒是给姚寅笙留下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相识一场,也算交个朋友,我在咱们这儿从事房地产。希望以后我有事相求的时候,你能赏个脸。”
姚寅笙知道这是客套,她也用自己的名片做了交换,然后带着二老离开了。坐在车里,白奶奶难过的哭了起来,她时不时看向霍爷爷,好像想说什么,但都没说。而霍爷爷,像棵老松屹立着,看向窗外,好像无事发生,但就是不知道他的内心在看到霍君的变化以后会有所改变。
老大看过了,小老四也看过了,接下来就应该是霍家老二了。可是很奇怪,霍咏给姚寅笙二哥的地址,居然是医院,而且还是住院部。顺着地址找到病房,姚寅笙被护士台的护士叫住,“诶,等等,你是哪床的家属?”
“哦,我是来找人的,这里应该是霍善的病房对吧?我是他的亲戚,听说他住院了就过来看一看。”
护士听姚寅笙能准确报出霍善的名字,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让她进去了。这是一间单人间,其实这一层都是VIp单人间,住的好像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是从病人身上感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