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皇朝开国四年七月一日,即天焱皇朝天一四年七月一日,哥舒上善于皇宫长剑殿登基为帝,改元“天兴”。
“皇上初登大宝,国事繁忙,外臣不便多作打扰,特来辞行。”
参加完哥舒上善登基大典,秦夜在与宰相——范溪远、新任上将军——关超两人入宫觐见时,趁机表明离意。
诚如秦夜所言,目前的无双皇朝,虽说哥舒上善已经顺利登基为新君,但纷繁复杂、千头万绪之军政国事,确实让其有些焦头烂额!
仅仅手握重兵的开国将军——管险、驻防于云阳州郡之骠骑大将军——霍圣等军中主将,至今尚未有贺表传来一事,就足以令人心烦意乱!纵然极有可能是因为路途遥远,致使消息阻塞,但亦不排除他们不服新君、故意拖延,甚至已然生出了不臣之心……
时局如此,站在哥舒上善君臣之立场,他们既不想秦夜这个他国统帅、当世战神,留下看自己本国笑话、乃至内乱,更不想他再过多干涉无双国事!是故,当其主动提出辞行之时,其余在场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永圣和北晋步步紧逼,雨啸战事悬而未决;东极趁势兴兵,不知又要挑起何处战端?战火不断,哪怕朕万般不舍,也不敢多留秦王在京一刻!也罢,君子之交淡如水,来日方长,总会再见,秦王保重。”哥舒上善放下手中御笔、上前握住秦夜双手,由衷告别。
“皇上厚爱,外臣至死不忘!范相、上将军,感谢多日以来之照拂,后会有期。”逐一行了一个天揖之礼后,秦夜转身便要迈步离开。
“秦王留步……”关超突然劝阻,却是欲言又止。
“上将军不必如此!不管贵国朝野乐意与否,两大阵营之形成,已是铁的事实;无论将来如何,就目前来说,贵国选择结盟我天焱与玉衡,好过站在东极、永圣等国一方。”秦夜摇头笑了笑,止步回应。
“何以见得?”关超追问。
“不瞒皇上、范相和上将军,永圣、北晋两国与我天焱在雨啸之战事,以及东极君臣之贸然出兵,都在外臣意料之中。不出五日,即会有相关密报传来!”分析解说几句,秦夜再次行礼辞别之后,迈步走出了哥舒上善的上书房。
“启禀皇上,抛开诸国战事不谈,秦夜此次来我无双帝都,收获可是不小啊。区区一个文武堂,居然被他收服了三千余人!尽管老臣看不上那些江湖草莽,但秦夜招降纳叛之本事,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范溪远看着秦夜远去之身影,意味深长说道。
“不错,从最开始的昭武林许、及驻守双州之五万界州新兵,再到后来的天罪盟余孽、昭武华盛旧部、西平帝州降将降卒,乃至前不久之五千中玄禁军、和我朝现在的三千余文武堂门人,他秦夜通过个人威望收拢在其麾下之能人异士,可真是多到令人瞠目结舌!”关超抱拳附和。
“然后呢?两位爱卿总不能只管提问题,不负责解决吧?”哥舒上善负手反问。
“回禀皇上,老臣之意,天焱皇朝在素君和秦夜之推动下,兴盛强大之进程太快,为了我朝江山社稷,还望皇上早早下定决心,尽快吞并中玄余下州郡、强占东极毗邻疆域,以备将来与天焱皇朝一争天下!”范溪远躬身谏言。
“上将军,范相所说,可都听到了?朕不仅会把无双三军全权交到你手中,还会给你引荐一员干将!卫将军,还不快来见过上将军?”哥舒上善正色保证之同时,挥手招来了藏身暗处之新任卫将军——哥舒鞅。
“末将参见上将军!”哥舒鞅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皇上容禀……”
“上将军不必多虑,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降将降卒,秦夜慧眼识人之本事,想必上将军不会有所怀疑!起来告诉上将军,秦夜与你首次见面,说了些什么?”看出关超之疑惑与抵触,哥舒上善耐心开导。
“回禀皇上、回禀上将军,秦王当时对末将说:中军将军、嗜血将军、双熊将军,如今又多了一个皇族将军……有你们领兵,无双皇朝必定迎来改天换地之新气象……”哥舒鞅起身,如实作答。
“秦王?皇上在前、范相和本将在侧,秦夜都快出宫了,‘秦王’二字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脱口而出,你很敬重秦夜?”秦夜对哥舒鞅所说之话语,关超仿佛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神情严肃地提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回禀上将军,末将确实敬重秦王,而且是除皇上和父母以外,最敬重之人。”毫不避讳,哥舒鞅回答的毅然决然。
“给本将一个信服的理由,否则,当着皇上之面,本将不仅不认你这个卫将军,还会立即以狂悖犯上之罪,打你五十军棍!”
眼见关超失态动怒,哥舒上善刚想插话圆场,却被身旁的范溪远轻轻拉了拉龙袍,暗示他静观其变。
“身为军中主将,若是不能正视对手、尊重强者,只会误国误军!秦王以十九年华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疆场神话、成为当世公认之唯一战神,实乃我辈心中之丰碑。”丝毫无惧,哥舒鞅高声陈词。
“废话真多!给本将立即滚去整饬军务,三个月内拿不下东极知州,提头来见。”关超指了指东极知州方向,将站得如冰峰一般耀眼之哥舒鞅,打发走了。
“看来秦夜所言非虚,这家伙还真是个干将,不然以上将军鸡蛋里挑骨头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无名小卒委以重任?”目的达成,哥舒上善龙颜大悦,径自笑着调侃起来。
“皇族中人、又得皇上亲封卫将军,怎么能说是无名小卒呢?方才末将试探之意,皇上或许一时没能看出来,可范相却是一眼看穿的!不然,这老狐狸又怎么会凭白无故扯皇上龙袍?真当末将没看到?”用人之际喜得干将,就连从来不苟言笑之关超,此刻也难掩笑意,诙谐地与哥舒上善对答。
“哈哈哈,你这匹夫!言归正传,你令卫将军备战东极知州,看来是相信秦夜所说,准备趁虚而入、从中分一杯羹了?”范溪远大笑两声,话锋一转问起关超用意。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东极近期之军事意图,未免为时已晚!秦夜刚才也说了,不出五日,即会有相关密报传来……”
“少卖关子,快说!”打断慢腾腾之关超,范溪远挥手催促。
“国战在即,并非末将瞻前顾后,实在是因为我朝与东极同出一脉,万一……”关超面露难色,没有往下说。
太子哥舒上善继位新帝、皇帝哥舒一退为太上皇、遥尊尚在人世之哥舒剑为无上皇,这一连串大事,皆已明旨昭告天下……立身孝道层面来说,无双君臣不得不如此处置;可哥舒剑至今不愿承认无双皇朝之正统地位,确实足以让无双上下夜不能寐;该说不说,如果其留着这莫大诱惑,在两国国战进展到关键时刻抛出,那无双朝野该如何抉择?
还有,既然遥尊他为无上皇,一旦其向无双朝堂发来圣旨,那又该如何自处?遵旨还是抗旨?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失了至孝大义,纵然无双君臣如何圣明忠勇,终将逃不过“乱臣贼子”之界定!
这些,关超不敢明言、范溪远不敢附和,唯有让哥舒上善自己乾纲独断!好在其始终秉持无双至上之治国理念,是故,并未停滞片刻,他即毫不犹豫接话:
“没有万一!若是一直死守一个‘孝’字,何来你我现在之局面?如果皇爷爷能欣然接受我无双皇朝,自是最好;如果不能,那我五十万大军手中之刀枪剑戟,就会逼他接受!你们给朕听清楚了,与无双之国祚比起来,休说孝道,就算是朕的性命,也随时可弃!”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被其舍身为国与杀伐果决所感,关超和范溪远同时跪地高呼。
“你个自作聪明之武夫,还愣着干嘛?说话吞吞吐吐,一点不痛快!”获准平身之范溪远,佯装抱怨。
“如果东极君臣这次当真大败,以他们朝堂一向的行事风格,势必会加入到永圣与北晋联军中;届时,定然会出现三国共同对战天焱之局面。如此一来,两方为了确保战而胜之,各自绝对会举全国之力,投到这场旷世大战中。”不管不顾,关超依旧随着自己语调,缓缓解释。
“等等,你的意思是东极先败,然后再加入永圣与北晋联军,共同对战天焱,可如果秦夜不给他们机会呢?只要同时大败两线敌军,那东极如何实现三国大战天焱?”范溪远正了正衣冠,表示不解。
“我的宰相大人,是末将的错,你老人家就不要在此咬文嚼字了,好吗?管他们怎么打,只要最终是天焱赢了,就行!”关超被其一本正经之神情逗得哭笑不得,只好拱手求饶。
“君民同德、将相同心,我朝必兴!”轻轻拍了拍二人肩膀,哥舒上善激动作结。
“以天焱雄厚之国力和强悍之战力,东极一方无论胜败,终将元气大伤!到了那个时候,我无双皇朝养精蓄锐已久之三军将士,必能以摧枯拉朽之势,一鸣惊人!”仰头看向天边,关超意气风发地补充。
“龙御天、虎下山、新君新将,正可借用秦夜那句话,我无双皇朝必定迎来改天换地之新气象!”心中感慨万千,范溪远很是舒坦地双手一摊,应声大笑。
哥舒上善和关超听后,随即也跟着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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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这么急,你倒是无牵无挂,那些江湖人士之家眷,也不知有没有安顿好?”打开秦夜不安分之右手,宗政靖没好气地埋怨。
“我的姑奶奶,要问安身立命之本事谁最强,非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莫属!放心哈。”刚刚出了永平城门的马车里,不愿两人独处之惬意时光白白浪费,秦夜简单说完,再次不怀好意的想要揽她入怀。
“别胡闹!听明征说,司寇赢最终还是留下了那个害他不浅之堂主夫人——颜宜?毕竟是你的第三副将,就不会劝劝?”挣脱秦夜纠缠,宗政靖蹙眉问出了萦绕心中之困惑。
“这个司寇赢,终究还是对本王有所顾虑!也罢,慢慢来吧。”秦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随意靠着马车,悠悠感叹。
“你的意思是?他在故意自污——授人以柄?”宗政靖恍然大悟。
“准确来说,是授本王以柄!”秦夜纠正。
“也是,你秦大王爷在宣布创立九合宇之时,即命赵望出任第一阁主!如此行径,岂能不叫人对你心存芥蒂?活该!”
“我的爱妃大人,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他留颜宜在前、我建九合宇在后,你可不能无理取闹!”
“嫌本公主无理取闹,那你倒是去找以理服人之姐姐们啊!”宗政靖强词夺理。
“这又是哪跟哪?”秦夜欲哭无泪。
“让赵望出任第一阁主,着手收拾论道门在焱京之分舵,你有想过可一姐姐的感受吗?”她眨着美眸,故意刁难。
“两国交战,本王只会以国事军务为重!”想起安可一,秦夜心中确有愧疚,但终究还是不为所动。
或许因为军人战将特有之魅力,宗政靖看着秦夜不容置喙之坚定神情,竟一时爱意骤生,主动投入其怀中。
难得见她如此温顺,秦夜心中窃喜之余,手又开始痒了。
“对了,你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预谋,为何胡乱改道?放着通往玄都之大道不走,偏偏直奔宣宁!”推开其魔爪,宗政靖挣扎起身,愤愤问责。
闻听此言,为刚刚未能得逞而暗自惋惜之秦夜正要解释,马车外却传来蒹葭密探之声音:
“禀报秦王,东极十五万大军奇袭玄中宣宁之地,守将法无不敌,其州重郡——三皇郡失守。”
“什么……”宗政靖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