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并肩回到屋中,范皓忽又想起谢逸的伤势,唯恐他休整的不够周全,忙将他按坐在床榻上,转身倒了杯水递到谢逸手中。
谢逸深知这是范皓一贯的体贴心意,自然也不拒绝,伸手接了,却见范皓搬了把凳子,坐到他的跟前,不错眼的望着他。
谢逸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按压不住尴尬的问道:“无赦你……你看什么?”
范皓笑道:“看你,我怕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会忘记你的模样。”
谢逸松了口气,叹道:“胡说什么?若在阳间,可能会阴阳两隔,可我们都已死为鬼了,除非魂飞魄散才能将我们分开。”
范皓闻言一怔,禁不住追问道:“必安,你真是这么想的?”
谢逸被范皓问的心中弹跳不安,却强作镇定的回道:“无赦你切莫再患得患失了,你若不弃必安,必安也定不会弃你而去。”
范皓竟然没有接话,仍是不错眼的盯着谢逸的脸,谢逸长密的睫毛抖了抖便垂敛下去,双颊竟浮上了一丝诡异的红晕,被范皓盯的越来越不自然,谢逸只好低下头去,启开薄软的唇,喝了口杯中的水。
忽然,范皓站起身来,自谢逸手中取过水杯,咚一声戳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谢逸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见范皓修长有力的双臂按住了他的双肩,范皓一个用力借势将谢逸推倒在床榻上。
“无赦……师……嗯……”
微凉的唇覆上的一刻,温热的舌顺势滑入了口中,将谢逸的讶然尽数堵回了胸腔,憋裹在心中,蹦成了鼓点。
谢逸方才的一席话,激起了范皓的共鸣,他不想再等了,更不想再隐忍了,他想试试,师弟谢逸究竟能不能接受他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在他的身边。
范皓贪婪的攫取着属于他师弟独有的清绝气息,用力的品尝着每一处清幽,这一瞬间的冲动,使他抛开了其他的一切。
谢逸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脑中噪杂一片,师兄之前说过有喜欢的人,难道是他?原来师兄对他,竟也是这般心思……谢逸瞪大的惊异双眸,不自觉的缓缓敛合,一任范皓在他口中攻城掠地般的侵占不休。
激烈的唇齿交接竟然是这般滋味,牵动着浑身上下酥麻不止,只想要更多的获取和温柔的回应,缠绵不歇。
范皓扯开了谢逸无常白袍的领襟,温热的手便覆在了谢逸平展的胸膛上,如一把火捻,瞬间将谢逸微颤的躯体寸寸点燃。
热!无法控制的燥热难耐,仿佛身处炽烈的火焰中一般,烧灼的难以忍受。微仰着头闭目深喘的谢逸,根本无从发现,范皓身上的衣服竟出现了诡异的黑玄双色变幻,袍袖的边缘亦现出几缕银色的丝光。
范皓早已迷离沉醉,师弟他并未抗拒的顺从反应,满足了范皓心中最大的奢望,忍不住含混的吐露了一句隐瞒了不知多久的心声:“必安……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就在不久前,同样的话语,一样的炽热,没错!就是那个炙肉化骨般烈烈作响的三界火狱惊梦中!!!
谢逸突然清醒,难道说这一切都在朝着那个噩梦的方向发生?!紧张的心跳突然滞停,谢逸不安的睁开双眸,正对上一张朦胧而又模糊的脸。
“放开……”谢逸用尽气力一把将压在他身上的范皓强行支开。再细看范皓的面容时,发现一如往常的范皓正愣怔的望着他。
“必安……我……”范皓有些局促,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谢逸为何又突然出现抗拒。
“无赦,我……我还不太习惯……”
谢逸忍不住说了谎,他其实是被那个噩梦吓到了,睁开眼又好似突然看到了元烨一般,再没有了激情下去的*,如同当头浇了一桶冰茬,冻结了周身。
范皓却会意的点了点头,侧身躺倒在一旁,将谢逸被扯开的领襟认真的掩好。是了,师弟他这般清冷的性子,方才自己又实在把持不住过份了些,不习惯也属正常。
谢逸望着屋顶沉默了一刻,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静静的理顺,方才缓缓的支起身,靠坐在床榻上,踌躇的望向还闭着眼眸一脸沉醉模样的范皓。
范皓的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这次的仓惶一吻却令他明确了师弟的心思,范皓忽然觉得,天地之间,再没有了能比这还美好的存在。
谢逸不安的思绪被范皓这抹幸福的笑容,不经意间拉回到了从前。
犹记得那年,谢逸刚入三清观,软嫩的像一个粉团子,每天都想回家,可是他没有家,却仍是执着的站在三清观的大门口哀哀的哭着,大他一岁的范皓一直守在他身边,伸着软胖胖的小手,不停的给他擦拭着眼泪。
他们就是从那时开始亲密不分的吧,食在同案,学在同屋,寝在隔壁……却从未想过,那种的亲密不分,会有一天变换成这种方式。
谢逸抬手抚了抚额头,开口问道:“无赦,我们……”谢逸本来想问我们这算什么关系?可话说了一半却生硬的换了意思,“我不在的这几天,拘魂的差事都是你独自在做吧,辛苦了。”
范皓闻听谢逸突然问起差事,扭过头来看向谢逸,笑道:“必安有所不知,无赦自己出差时,那些鬼都不怕的,还是有必安在的好。”
明知是范皓的一番打趣,谢逸仍是无奈的笑了笑,又道:“无赦,你可还记得之前冥帝交待的有关飓母一事?”
谢逸突然提及冥帝,范皓心中略有不悦,但好在方才的那番深吻印证了谢逸对他的心思,范皓便将那份不悦按压在了心底,温柔的笑回道:“记得,是在钟馗案之前吩咐的那件事。必安想替冥帝去寻那消失了万年的孤魂?”
谢逸听出范皓话外之意,轻叹一声,道:“无赦,必安就事论事,时至今日,必安仍有许多疑惑未解,元烨的消失、三清观无名业火、噬魂咒术的去处、七星伏魔剑,还有……冥帝后宫内悬挂着一幅画像,而画中那位,同必安长得一模一样……”
范皓听到这里,不由得起身靠坐在谢逸身侧,吃惊的问道:“什么画像?画的是谁?你说的这些疑惑,无赦也曾想过,却一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谢逸摇了摇头,道:“必安也想知道那画像中画的是谁,可是冥帝却一直有所隐瞒,也许是想让我们亲自去揭开真相。”
范皓疑惑的追问道:“你是说,这画像有可能和冥帝交待给咱们的差事有关?”
谢逸点头道:“这只是必安的猜测,难道无赦没有发现,包括那些未解的疑惑,仿佛都和元烨的出现有所关联。”
范皓闻言一愣,谢逸说的好像没错,看似不相关的几起事件,却总能和元烨扯上一丝关系,如果谢逸的猜测属实,与其说这些事情与元烨有着关联,却不如说是刻意围绕着谢逸发生。
元烨,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谢逸琢磨不透,范皓更是见都没见过,可一直以来,却仿佛阴魂不散般的在命势的棋盘上,牵引着每一颗棋子的动向。
谢逸道:“看来,我们目前也只能顺势而为,先寻找那飓母孤魂,再慢慢去解惑了。”
寻找一个消失了千万年之久的上古神族孤魂,这差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万分困难。
范皓不由得蹙了眉头,问道:“可是这飓母孤魂,天界不曾寻得,冥界不曾寻得,轮回之中也无,我们这般漫无目的的在六界之中混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谢逸轻叹道:“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之前曾得转轮王提醒,或许孟婆处可以了解到一些线索。”
范皓笑道:“即便是人老见识多,可孟娘又怎会知晓千万年前的事,孟娘看起来有那么大的岁数么?”
谢逸无奈道:“也未可知,孟娘每日里见鬼无数,即便不曾见过,也应该听说过,我们这就去奈何桥寻她一问便是!”
话毕,谢逸翻身想要下床,却淬不及防的被范皓一把拽了回去,复又摔倒在床榻上。
“无赦……你……”谢逸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早已被范皓按住双肩,将他压的几乎无法动弹。
范皓居高临下的望着谢逸惊愕不定的慌张眼神,劝道:“必安,你伤势初愈,就别忙着去做差了,还是先放松放松的好!”
谢逸从未在这种姿势下与范皓对视过,胸腔按耐不住的起伏不平,不由得紧张道:“你……你先放开我!”
范皓瞧着谢逸平日里一张无波无澜的清绝俊脸,此时竟写满了不知所措,忽然噗哧一笑,道:“我若不放呢?”
“范无赦!!!你……唔……”
这一次的亲吻,同样来的仓促突然,却不失细腻与温柔,范皓将谢逸如珍宝般紧紧的裹在怀中,直吻到双双晕眩失常。
范皓喘息的空档,闷声的说了一句:“必安……你会很快习惯的……”
话毕,又埋下头去,含住了那微张轻喘的、软薄的水蕴双唇。
青空下,白花围簇中,独有的一所幽静屋室内,两厢不同的呼吸声混乱成一脉,黑白无常眉梢眼角处飞扬的花式纹络,对结成连理,似一尾振翅欲飞的妖艳紫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