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给人祝寿,寿宴那日乔画屏便没穿得太素净。
乔画屏几个孩子一个也没带。她嘱咐三个当哥哥的在家照顾好弟弟妹妹,便带了迎春出发——按理说,腊梅性子更沉稳些,乔画屏出门惯爱带着她,只是汪县令家有位极为受宠的庶女名字里带梅字,自然是要稍稍避一下。
她带着迎春去了汪县令府邸的后院,却发现今儿汪县令这后衙好像不同往日。
外头竟是多了些执甲的兵丁。
且这后宅中,气氛也明显有些不大一样。
饶是迎春这样稍稍有点粗神经的,都察觉出不大一样了。
迎春跟乔画屏嘀咕:“娘子,我感觉这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乔画屏点了点头,没说旁的,只低声叮嘱她:“万事小心些。”
迎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汪县令属于这邑乡县头一份,汪县令家老夫人的寿宴,几乎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
汪县令这后衙不算大,莺莺燕燕的倒是多。
乔画屏带着迎春,沿着廊道往里走,就见着不远处有几位夫人在寒暄。
其中有一位,眉眼如花,又带着隐隐的凌厉感,正在跟人笑着交谈。
旁人问她,家中婚嫁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她笑着答:“准备得差不多了。汪老夫人对我很好,她过寿,我自是要来贺上一贺,沾一沾老寿星的喜气。”
正是那即将同朱相宜成亲的吴雅丽。
吴雅丽身边跟着的那丫鬟,正是乔画屏先前掐着脖子举起的那个。
那丫鬟先发现了乔画屏,脸色一白,轻轻的扯了扯吴雅丽衣袖。
吴雅丽顺着那丫鬟视线看过来,也发现了乔画屏。
她呵呵一笑:“我原本想着,我这快要成亲的新娘子,跑来参加寿宴,会不会被各位夫人笑话。后来又一想,老夫人过寿宴,定然想见着我们这些当子侄的齐聚一堂,沾沾她老人家的福气,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来了……不过,来了之后我这才发现,比我厚脸皮的人多得是,倒也不必太过紧张。”
她顿了顿,看向乔画屏,“你说我说得对吧,乔娘子?我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毕竟你还在守寡呢。”
众人都回过头来,看向乔画屏。
迎春气得小拳头都攥紧了。
但她只是相比腊梅要稍稍冲动些,却并非鲁莽之人。
迎春强压下怒火,笑道:“吴小姐这话问我们娘子作甚?我们夫人守寡又不是坐牢,主人家下了帖子相邀,我们夫人感念情谊,自然携礼准时而至。倒不知道有些人,怎得脸皮这般厚,竟然对人家主人家想请什么客人,都要指指点点的?”
吴雅丽那笑容一滞。
这寡妇乔氏,竟是拿了请帖来的?!
其他夫人一听,人家有请帖,那就说明这是正儿八经汪家亲自相邀的客人。
那,即便这乔氏是个寡妇,但人家主家不在乎,诚心下帖子请了,这吴雅丽又在这做什么出言嘲讽?
这几位夫人脸上笑容就微妙起来。
吴雅丽素日里就是娇惯成性的,这几位夫人带着的千金小姐都不太喜欢吴雅丽,见吴雅丽被乔画屏身边的丫鬟三言两语说得吃瘪,一个个都偷偷笑了起来。
吴雅丽见状更是恼了,攥着手里的帕子,冷笑:“我倒不知,乔氏你不仅自己牙尖嘴利的,身边的丫鬟也不遑多让啊。”
乔画屏慢悠悠道:“什么牙尖嘴利啊。我这丫鬟,不过是说了几句讲理的话,却被你这般说,吴小姐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你太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