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强悍总是在看似穷途末路的时刻体现出来。
源稚生以巧妙的角度避开村雨的刀锋,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朝楚子航的脑袋撞去,发出一记沉闷的重响。
明明是额头碰额头,楚子航却瞬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像是被一枚实心的铁秤砣砸中了脑袋,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着。
源稚生紧追不舍地扑了上去,他和楚子航的身体滚到地上,扭打翻滚在一起,哪怕他的双手被束缚住,超级混血种的力量依旧是常人难以阻挡的。
周围太黑了,恺撒也分辨不清两个地上扭在一起的黑风衣身影谁是谁,沙漠之鹰没办法果断的开枪,几秒钟过后,他只听见绳子被刀锋割裂的声音,楚子航吃痛的沉哼声,还有一阵鬼魅般远去的脚步。
黑影从黑暗中掠过,恺撒抬枪甩出精纯的子弹朝黑影射击,那道身影却轻盈得像是风一样,子弹划过了他黑风衣的衣摆,却一颗也没有打中他的身体,当恺撒赶到楚子航身边时,源稚生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脚步声也被隐去了,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家伙是属泥鳅的么!给他个针眼大的缝隙都能往外钻出去!”恺撒看着楚子航红肿的额头,气愤地低吼着。
这就是日本分部最强者的实力,本科部前三名其二的强者抛下成见,强强联手,外加卡塞尔学院战术之鬼芬格尔的策略,明明都把源稚生的手给禁锢了,用刀和枪架在他的致命处,却依旧没能拿下这家伙,甚至还在逃走前给楚子航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
源稚生从执行局干部身上随手拿的短刀和手枪留在原地,但蜘蛛切已经不见了,粗壮的尼龙绳有一半是被隔断的,切口整齐,另一半是被强行挣脱的,断口处被拉扯成了细丝。
恺撒不禁感慨这家伙的力量真是可怕,臂力比鳄鱼的咬合力还要惊人,怪不得锤到自己胸口的拳头像是攻城炮一样,差点没让他当场心肌梗死。
恺撒把“镰鼬”开启到最大功率,但空间里静的可怕,丝毫没有脚步声传来,心跳声和呼吸声也只有他和楚子航的,甚至连气流的运转都很自然……受过专项训练的专员能够控制呼吸很常见,但皇的血统居然强到能压制住心跳,运用在普通人身上的规则对他完全失效了,这家伙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真是个怪胎!
影壁层只有满地的尸体,远处的烛火在跳动,模糊成虚幻的光团,影壁层里被浓郁的黑暗和少到可怜的光填满……恺撒现在能体会到刚刚他和楚子航假扮尸体时源稚生的感受了,这家伙现在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完全隐匿了自己的行踪,不知道躲在哪窥探着两人。
整片空间里静的就好像就好像只剩恺撒和楚子航两个活人,气氛诡谲到可怕,这种情况下视觉和听觉都不起作用了,两人只能凭着自己在战斗中积累的经验和练就的第六感来作战,对手是藏在暗处的实力强到可怖的超级混血种,这会是一场相当艰难的战斗。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暴血”状态同时开启,多年来的敌对和战斗已经让他们生出了默契,面对源稚生这样的对手,不依靠“暴血”技术他们很难取得胜算。
“言灵·镰鼬”进化为“吸血镰”,这种状态下的“镰鼬”不再是单纯的探知型技能,风妖们可以割破敌人的皮肤,从伤口中汲取鲜血,化为真正的不死镰鼬,对气流与声音的波动也更加敏感。
楚子航也一样,“君焰”在暴血后,对空气中热量的感知能力也显着增强。
两人同时望向身后黑暗中的某处,源稚生的黑影从那里浮现。
携带着超快的速度和猛烈的劲风,蜘蛛切撕裂空气,发出极其尖锐的啸声,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朝两人斩来,难以招架。
神道一心流·拔刀斩!
狄克推多和村雨被同时挥出,三柄刀交击的瞬间,巨大的清音响彻整个影壁层,震耳欲聋,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刀锋擦起的火花如银树开花般灿烂。
以力相拼的对砍中,面对暴血状态的恺撒和楚子航,源稚生以一敌二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反倒是恺撒和楚子航,他们的手腕同时被震得发麻,虎口作痛。
但恺撒和楚子航的手段不只是有刀砍而已,吸血的镰鼬成群地向源稚生扑去,楚子航的村雨也裹携着热气汹涌的气浪逼向源稚生,他将“君焰”的热能施加到村雨上,现在这柄刀就像一把烙红的铁片,上面附着着好几百度的高温。
然而不论是“吸血镰”还是“君焰”,丝毫都没有威胁到源稚生,他用蜘蛛切的刀锋震开两人后,原地不动地挥出一道圆斩。
弧光饱满的圆环以他的身子为中心疾速扩开,不论是吸血的镰鼬群还是炙热汹涌的气浪都被这道弧光逼斩得四散而开。
恺撒心里按骂这家伙真不是个人,是怪物中的怪物!
他和楚子航已经被别人称作怪物了,可他们史无前例的一次联手还被对方一招逼退,幸好这场战斗不是发生在学院里而是在无人的深夜大厦内,不然他恺撒·加图索在学生会和狮心会都要堕了面子!
楚子航稳住身形后飞快的给恺撒丢了个眼神,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收到,他毫无停歇的再次欺身而上。
村雨已经被他加热到通红,原本这把刀是无法承受暴血后君焰的高温,但老唐帮他把这把御神刀修复后,这把刀被添加了一个附火的炼金矩阵,高温能更好的被刀身所吸收,聚集在刀锋上,而且不会影响刀本身的硬度。
村雨的刀锋狠狠地劈在了蜘蛛切的刀锋上,带着挥砸般的气势,两刀相格的位置爆出密集的火花,尖锐的碰撞声像是夏蝉高速地震动翅膀。
源稚生立刀防御,虽然没有后退,但虎口也传来微微的酥麻感。
楚子航用在这一刀的力道极大,被老唐改造后的村雨不必担心再被折断了。
蜘蛛切虽然也是匠艺精湛的的古刀,添加有炼金工艺,但在青铜与火之王伟大的炼金术面前,任何技艺都显得不过如此了,武器方面是楚子航占优的。
一刀未见成效,楚子航却根本不收刀,他以完全相同的角度和更快的速度再度斩出第二刀,源稚生也用蜘蛛切相同的位置格挡,他能感受到,楚子航这一刀的力度比前一刀更大。
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每一刀都轨迹和架势都始终不变,只是挥刀的速度和力道在逐步提升,刀锋间擦出的火星一阵密过一阵,织成绵密的火网,灼热的气浪如潮水一般朝源稚生的脸上阵阵扑去。
断刀十三连斩,楚子航的绝技,路明非也使用过,但路明非只是模仿到了楚子航的“形”,完全不得其“意”。
这一招看似是质朴的刀术,像是机械般以完全相同的姿势不停挥刀,但当叠加的力量朝对方武器的同个角度冲击时,多次施加的力会逐渐将对方的武器崩出缺口,直至斩断。
而楚子航被淬炼过的村雨上附加了“君焰”的高温,一柄火刀将过热的温度斩在对方的武器上,斩断对方武器的速度事半功倍!
源稚生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照这个情况下去,不出十刀后,蜘蛛切可能就要崩出裂纹来了。
在楚子航下一刀斩来之前,他猛地前踏一步,腕骨和到臂骨发出节节爆响,像是成串的鞭炮被点燃,他整条手臂骨骼间的缝隙在一瞬间全部闭合了,宛若龙类身上严丝合缝的鳞片,肌肉成丝状拉开,力量膨胀了几倍。
龙骨状态!
镜心明智流·逆卷刃流!
这下换成楚子航被动防守了,他的第八十六刀根本来不及斩出,身体被扫得后退连连。
在此之前恺撒和楚子航本人都以为源稚生被楚子航的绝招给压制了,只能被动防御,当本科部的怪物毫无保留全力以赴时,日本分部的怪物也得暂避锋芒……但他们都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离谱!
源稚生肯接下楚子航八十六刀,根本不是因为被楚子航压制,而是在试探,和恺撒和楚子航紧绷和火力全开的状态不同,这场战斗就目前而言对源稚生依旧是轻松的,他还停留在对两人的观察阶段……直到现在源稚生觉得自己试探到了楚子航的全部实力。
混血种之皇终于要展露他的狰狞!
……
路明非顺着电梯井的钢索一路攀到十四层。
这一层的电梯外门也是紧闭的状态,他听到了电梯门后传来的女孩们的呼救声。
十四层是蛇歧八家的接线部,遍布着穿着漆皮高跟鞋和职业套裙装的美少女们,她们一个个人美声甜,负责处理对家族的投诉和黑帮间的小纷争。
可此时透过门缝传来的呼喊声却和平常甜美的声音大相径庭,显得异常粗犷,厚重的电梯门板都在震动,大概是美少女在抬脚用她们高跟鞋锋利的鞋跟狠踹门板……这让路明非有点被吓到,想来这些姑娘们大概也是被大厦突如其来的封锁状态惊吓到了,在极度的慌乱和失措中,卡哇伊美少女的天堂似乎变成了骂街疯婆娘的集中营。
“那啥那啥……对面还有可以正常交流的人类么?”路明非隔着门板敲了敲。
听到路明非的声音,喧哗声和呼喊声稍稍降了下去,一个好听清亮的声音在门里响起:“是巡逻组的同事么?源氏重工出了什么状况?”
“不,我是岩流研究所的人。”路明非说起瞎话来一点也不脸红,“大厦里进了入侵者,整栋大厦都被封锁了,政宗先生让我来这一层视察情况,你们这里有可疑的人物么?”
“原来是岩流研究所的前辈,真是失敬了!”清亮的女声听起来略显惶恐,“我是接线组的一组组长,中美石上花,这一层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不过电梯里不会很闷么?前辈为什么不开门进来训话呢?”
“还不是那些可恶的入侵者,搞得整个源氏重工鸡犬不宁,电梯也被破坏了,我本来在第四层陪政宗先生审讯犯人,入侵者忽然出现了,政宗先生交代我视察各楼层的状况,虽然电梯无法工作了,但政宗先生嘱咐的事不能不办啊,我是徒手爬上来的。”路明非用埋怨的语气抱怨着,好像真的煞有其事。
“爬上来么?真厉害啊!”对面传来一阵惊呼,或许是意识到现在不是表达崇拜的时候,中美石上花改口道,“我是说,真是辛苦前辈了!”
“的确是很辛苦啊,吊在绳子上和你们隔着门交流很累啊。”路明非顿了顿,“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张政宗先生交给我的卡,权限足够刷开电梯的门,我把卡塞进去,石上花你帮我在感应区刷一下好么?”
“可是前辈……门打不开,卡片也塞不进来啊。”石上花看着紧闭得几乎不留缝隙的电梯外门,有些犯难,“可是不刷卡,电梯门又打不开啊……啊!这不是成了死循环么?”
“没事,我有办法,你们退后一点。”路明非说。
他把观世正宗插进电梯的门缝之间,门内的美少女看到刀尖,传来尖锐的惊呼,路明非忍着声波攻击,用刀身把门缝撑大,把一张黑色的磁卡塞进缝隙里。
这张卡是路明非割破橘政宗的上衣,从他的口袋里拿到的,他们同乘一座电梯时,路明非就一直观察橘政宗把权限卡放在哪里,他斩向橘政宗眼睛一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斩瞎他的眼睛,而是为了这张卡。
虽然这张卡无法直接命令辉夜姬,但有了橘政宗的权限,在这栋大厦里他绝对是畅通无阻了。
“叮”的一声过后,电梯门被刷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如云般的美女,她们之中有的梨花带雨,应该是被刚刚大厦封闭的状况吓哭了;有的面露戾色,应该属于刚才用鞋跟狠踹电梯门的悍妇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