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还在激战,红色异光印在天空上赤霞如火。乌云渐渐散去,那冷月似乎被染上了淡淡血色,变成了一只红色妖月。
张磊正顺着那条被妖雷劈出来的直道往山上走去,在巨妖落下的那一刻,他被掀上高空,落地时已经身陷妖群之中,等到妖群逃离之时,他被夹在其中带到了山上。
他浑浑噩噩之间就走到了半山腰,林子里一个影子也没有,只有他独自一人,很是孤单。
看着自己的月影,张磊心中一阵惘然,一股凶煞之气趁势从黑剑飞出,想要掌控他的心神,却被他怀中的一道金光挡了回去。
然而此刻妖月凌空,那煞气又岂会被这道暗淡的金光所压制。只见那黑剑猛然颤动,一股浓如墨汁的黑气腾空而起,犹如巨蟒一般死死缠住张磊,不断有煞气突破金光,进入他的胸膛。
随着煞气的涌入,张磊跪倒在地上痛苦的嘶吼着,双眼通红射出异芒,全身青筋血管同时暴起。
就在他将要失控的那一刻,只听到“咔嚓!”一声,‘辟灾’应声而碎,一道金光犹如金色游龙一般,直接冲破了那墨汁一般的黑气,将其驱散了。
张磊随之恢复了清明,他立刻掏出匕首割开手腕,让血液流入黑剑的剑体,以强灵精血献祭剑灵,渐渐压住了那股邪煞泪气。
黑剑恢复如常,张磊赶紧包扎好手腕上的伤口,吞下一枚血气丹,让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气力。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转头看去,一道青虹正从山下飞上来。
来人正是陆仓道人。他见到张磊神色可疑,立刻飞落下来,站在几尺之外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少年。
当他看到少年腰间那把煞气腾腾的黑剑,立刻眉头一皱,转而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妖月。
“妖月凌空,煞气暴增,此子却能压制住这把黑煞月剑,没有让自己陷入疯狂,此子绝非普通修士!”陆仓道人暗自一惊。
“小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逗留?”陆仓道人试探道。
“晚辈张磊随师父来此地除妖,不料被冲散与师父失了联系。”张磊扬声道。
听到‘张磊’二字,陆仓道人心神一动,此人竟是蓬巡要找的人!
“我也是个正道修士,正准备上山除妖!”
“前辈若不嫌弃我道行低微,我愿与你同去!”
见对方回得如此干脆,陆仓道人怔了一下,便动了带走此人的念头,立刻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道:“呵呵,既然小兄弟有心除妖,那就一同去吧。”
张磊当下笑道:“承蒙前辈不弃,晚辈在此谢过!”
两人御空而行,陆仓道人重新打量了张磊一番,瓮声瓮气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修为还算不错,不知是修仙道上哪家门下?”
眼前这道人颇有老祖风范,张磊没敢说自己是叛出师门的散修,当下微笑道:“晚辈曾拜在百剑阁门下,是驱魔一族。”
“驱魔一族?”陆仓道人大为不解,又瞄了一眼那把煞气腾腾的黑剑,但面子上却是一副赞许的表情,道:“百剑阁乃是五国修界第一正道修真大派,本道早就听说百剑阁驱魔一族术法了得,世人皆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磊脸色一红,心头却不由得一阵尴尬,当下苦笑道:“前辈过奖了!”
陆仓道人呵呵一笑,道:“不如我们加快一点速度,如何?”
“好!”
空中妖月忽明忽暗,红色月辉微弱地洒在大地之上,倒也不妨碍两人赶路。
陆仓道人看着前方树木渐渐茂盛,心中估计着山巅应该快到了,嘴里叫了一声:“小兄弟。”
张磊在他旁边应了一声,道“什么?”
“越过前面那道山脊,会进入一片谷地。在那里会遇到一只化了形的狐妖,你腰间的黑剑能够克制她的妖火,请小兄弟助我一臂之力,将此妖除去!”陆仓道人道。
“晚辈定当全力以赴!”张磊立刻答道。
在百剑阁修行,他很少得到别人的肯定,对方看起来像是个结丹期的老祖,却对他如此客气,心中那股自豪感从心底生出来。
陆仓道人又道:“我拜入的金煞门人丁单薄,数代都是一枝单传。我师尊当年在偏僻小村中遇见我,说我材质质朴,能够抵抗煞气,正是修习金煞大法的人才,所以渡化我修真习道。”
“师尊他老人家曾经和我说过,金煞门追溯渊源,和佛门有几分干系,但年代太过久远,谁也记不得了,而且我们是以煞制煞,除魔之道大不相同,跟佛家正宗已经没有多少联系了。”
说到这里,陆仓道人顿了一下,脸上慈祥一笑,道“不过师尊还说了,我们道承破煞罗汉,虽然少了佛门的戒条约束,但修道之人,自然要为世人做功德事,所以若有遇上妖孽横行,便当出手。”
张磊心下佩服,道“啊,前辈的师尊乃是高人也!”
陆仓道人点头道“是啊,我师尊是很正派的,虽然用的是以煞制煞之道,常常会被其他正道中人误会。”
张磊微笑不语,但此刻心中却忽地一动,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与顾长生师傅所谈的话来,心中暗想这陆仓道人的金煞门岂不是和自己所行之道暗合?
想到这里,张磊对陆仓道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陆仓道人本想骗张磊拜他为师,见张磊沉默下来,也不在意,自己遍查周身,准备与那狐妖大战一场。
空中浮云渐多,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他们两人到达一片小树林的外头,前方却是妖雾重重。
陆仓道人深深呼吸,对张磊道:“这山顶谷地纵横有百十里,在妖雾之中容易迷失方向,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张磊点了点头,当下二人整顿行装,就要踏入这危险之地,却忽地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十丈地方,传来一声微带惊惶之意的轻呼。
“哎呀!”
二人都是一怔,转眼看去,张磊立刻吃了一惊,只见从右边跑来两人,一老一少,不正是小梅和她爷爷吗!
此刻眼见那小女孩还好,那老头却是气喘吁吁,哪里还有一点鹤骨仙风的影子?
张磊迎了上去,拦在他们面前,急问道:“二位,怎么了?”
胡罡正跑的焦急,忽然眼前闪出了人来,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却是前几日那个傻小子,这才放下心来。
老头赶紧回头看了一眼,但见来路静谧,连个人影也无,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停住脚步,对孙女小梅道:“别跑了,看来那人没有追来了。”
小梅大口喘气,但手心里却依然握着几颗酥糖,此时都化了大半,弄得满手的粘腻。
陆仓道人也走了过来,站在张磊身边,眼看这一老一少如丧家之犬一般,讶道“你认识这两人?”
张磊正想解释,但还没等他开口,却听那小梅已然大声抱怨道:“都是爷爷你啦!非要贪心那颗妖丹,我一早就预感到此物不可拿,你却贪心去捡,差点害得我们差点丢了性命!”
胡罡怒道“那你又不早说,害得你爷爷我被那魔女踢了一脚屁股,到现在还疼。要不是老夫有几张遁地符,现在早就……”
话音未落,忽然之间只听得夜空中传来一声清叱:“贼人,你往哪里跑!”
众人大惊,只见一道红光如电如匹,从空中折射而下,直冲向胡罡。胡罡本就不会什么斗法之术,一下子猝不及防,纵有些旁门左道也来不及使出,眼看就要被红光击中。
张磊在一旁看了,终究顾念有些交情,不能不救。虽然刚才听了他们的话,隐隐感觉此祖孙二人心机不纯,但此时此刻,哪里想得那么许多,黑剑一拔,随之冲了出去,如电射至,替老头挡了一下。
“砰”,一声大响,红光被挡了回去,空中传来一声微带惊讶的女声,随即白红过处,一个女子落在众人眼前。
看清对面的女子,张磊却是呆住了。只见那女子一身血红纱衣,手里拿着一把血剑,剑身上鬼雷闪烁,头上却插着一朵白色小花,晶莹如玉。
此刻女子脸上满是讶色,早已不看胡罡那老头子,一双明眸只看在了张磊身上,冷笑道:“这便是那把古魔煞剑了吧!”
却不是那个红芙煞神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