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举办的第一天,是最热闹的,名家来了不少,一来是给白以茹助阵,二来是给她做些指点,培养画坛新秀。
白以茹的绘画基本功那是没的说,只要是看过她的话的内行人,都会说一句——“以你现在这个水平,再练习两年,积淀一定的经验,那可了不得。”
每当有人这样说,白以茹总是谦虚的一笑,“其实也没有您说的那样厉害,我履历不足,还应该多多学习才是。”
她习惯把花坛的不论是前辈还是同辈的人尊称一声您,这从学习画画开始就养成了的习惯,到现在改不掉,倒也是个好习惯,惹人爱。
“妈妈,那边又有个爷爷来了呢!”顾七夕牵着顾嘉义的手在会场到处跑着玩,看见有新客人来了,必然会跑来通知白以茹。
白以茹也乐得如此,被孩子们提醒了,好及时去招呼客人,免得怠慢了人家。
她绕过人群,往来会场的方向一看,原来是赵乾漠前辈。
“赵老师,您来了,快里边请。”她礼貌的迎上去。
“嗯,有点事耽误了时间,来的有些晚了。”赵乾漠在上海的画展上遇见白以茹开始,就对她十分欣赏,也十分看好她,果然他没看走眼,她还真的是出名了。他一边跟旁边熟识的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跟白以茹往展厅里走,看见顾七夕跟顾嘉义,就问白以茹,“这是你的两个宝贝?嘴巴可真乖,老远看见我就开始叫爷爷了。”
“嗯。大的是女儿顾七夕,小儿子顾嘉义。”白以茹听见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心里自然是美的,就好像自己的作品被人赞美了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招待了赵乾漠老师,那边又来了两三个前辈,白以茹赶忙过去招呼,顾冬甯也跟着前前后后的忙。
童晓欣跟钟菓也没闲着,招待宾客,还得招呼有买画意向的顾客。
展厅外的路边停下来一辆黑色豪车,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顾七夕跟顾嘉义也望着车门,直到看见一位男士走下车,才回头跑去找白以茹。
白以茹跟顾冬甯早就被外面的响动惊动了,两人出来一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simon跟emilia。
“lukas,我们可是有好几天不见了。”simon笑着跟顾冬甯握手,又将女儿推出来,“emilia,快跟lukas问好,你不是天天念叨着要来见他吗?”
emilia忍着不悦,象征性的跟顾冬甯打了招呼,又对白以茹笑笑,扭头去看展厅的画。
“emilia,你先跟lukas聊会儿天,我要买画,得向画家本人咨询。”simon对女儿说完,又笑盈盈的看着白以茹,“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帮我推荐几幅画怎么样?”
“没问题。请跟我这边来吧。”白以茹带着simon在展厅里转悠。
“这幅竹子还不错。”simon站在一幅画前,摸着下巴看着,“这是哪里的竹子?”
“没有哪里的。不知道simon先生有没有听过胸有成竹这个成语?心里有竹子,画画的时候自然不用看着真正的竹子了。像simon先生这样没有画过画的人,自然是没办法体会的。”白以茹第一眼见到simon就对他没有好感,所以对他说话自然也不会太客气。
simon似笑非笑的眼神从白以茹脸上划过,掏出一支烟来准备点燃,却被白以茹制止了。
“对不起,simon先生,展厅内不允许吸烟,如果您实在是想吸烟,那么可以去展厅外的吸烟区。”
“那就不吸了。”simon将烟放回去,又看向画,“梅兰竹菊,我要一套,有吗?”
“有。这些倒是很多,你可以自己挑。”白以茹转身走到另一间小隔间的展厅,指了指墙上的画,“全都在这里。有喜欢的,可以拿出来看。”
“这几张吧,我就不看了,你帮我包好了,我要送中国朋友的。”simon一眼望过去,就选出来了几张很不错的来。
白以茹点头,暗道他眼光倒是不错。
simon拿了画去付钱,白以茹交代钟菓:“simon先生的画,收三幅的就好,另外一幅幽兰,是我一点小心意。”
“这画可是价值不小,外头的名家都说有收藏价值,你送我可不是亏了?”simon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不舒服。
“有些东西可不是钱能衡量的。舒尔茨家族跟霍夫曼家族是世交,区区一幅画,怎么能跟这个相提并论。”白以茹再单纯也是会演戏的,在这种大场合下,总要说写口不对心的话。
其实要真是拿出文人的清高,白以茹是连展厅的门就不会叫simon进来的,但是家族之间的平衡,看不见摸不着,微妙的可怕,她就算不喜欢simon,也要给他送画。今日一幅画,日后不知道会给霍夫曼带来怎样的利益,这些都不好说,但至少是让对方欠了自己的,这比自己欠了对方的要好的多。
不欠人家的,不心虚,不理亏。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此刻,这样做能让顾冬甯脸上有面子,让人觉得霍夫曼家族大气,不是谁的钱都闭着眼睛赚。
“那倒是。”simon掏出卡给钟菓,又挑衅般的问白以茹,“对于我跟顾老爷商量,让lukas和emilia联姻这件事,你怎么看?”
此话一出,就是连一旁刷卡的钟菓都觉得气愤了。
白以茹给钟菓一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只要联姻联的成,我绝对二话不说就让出来这lukas太太的位置。但是如果没联姻成功,那我可是一丝一毫都不让。”她笑着反问simon,“simon先生,你觉得联姻能成功吗?”
simon挑眉,心中思量,这个白以茹到底是遗传了谁,嘴巴子这样不饶人。
“不会。”emilia在simon回答之前,冲过来急匆匆的说道,“不会成功的。我不嫁给lukas,我才不做破坏人家婚姻的坏女人。”
白以茹看着simon笑了笑,“emilia这样懂事,应该是遗传了她母亲吧?simon先生,你无法逼迫一个人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就像你无法将吐出来的东西,再重新吃回肚子里去。”
simon眼神沉了沉,但沉的不明显。
白以茹就假装没看见,将包装好的画命人拿过来。
“需不需要我们送到你家里去?”她问simon。
simon摆手,“不用。我们的车在外面,放到车上就好。”
白以茹点头,吩咐人去送画,顺便送走了simon。
“这人简直是太讨人厌了!”钟菓跟出来,望着离开的simon的车。
“算了。不跟那种人一般计较。”白以茹对钟菓笑笑,其实她心里真的不好受,欺负她的人居然都那样明目张胆,完全是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是不是simon那老头子又说了什么?”那头宁可嫆招呼了几位客人走过来,她刚才就看见simon一直跟在白以茹身边,就猜到那讨人厌的人一定要欺负自己的儿媳妇。
“没有了。妈,累了吧?坐下歇会儿,我去给你倒茶。”白以茹不想再说不开心的,就扶着宁可嫆坐下,打算去泡茶。
“坐着吧。叫他们去就行了。”宁可嫆拉着白以茹在自己身边坐下,吩咐下人们去泡茶。
宾来客往,白以茹也不能坐的太久,喝了几口茶,就又去忙碌了。
顾冬甯是集团跟会场两头跑,一天下来也疲惫了。
一家大小,除了没有露面的顾老爷跟两个孩子不累之外,剩下的人都感觉到累。
晚饭后,顾嘉义跟顾七夕还闹着不睡觉,白以茹头疼欲裂,好不容易哄着他们去洗了澡,却又被拉着要讲故事。
“嘉义是不是男子汉?”顾冬甯推门进来,问缠人的顾嘉义。
顾嘉义点头,“当然是。”
“男子汉睡觉前是不会求着妈妈讲故事的,要勇敢的自己睡。”顾冬甯拍拍儿子的脸蛋,“想做真正的男子汉,就得勇敢点。”
“那爸爸为什么睡前都要拉着妈妈一起?是不是偷偷让妈妈给爸爸讲故事了?”顾嘉义不乐意的撅着嘴。
“因为我拉的是我老婆,老婆自然要跟我讲故事。等你娶了老婆,就明白了。总之男子汉是不能缠着妈妈不放的。”顾冬甯理直气壮的给儿子解释。
顾嘉义似懂非懂,“那好吧。我自己睡。以后不让妈妈讲故事陪我了。”
顾冬甯满意的点头。
从此,顾嘉义每晚都不让白以茹给自己讲故事的习惯就养成了。只要白以茹拿着故事书进屋,他准要一股碌爬起来推着她出去,说自己是男子汉,不听故事,不要妈妈陪。
白以茹也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很想陪儿子有没有,可是儿子居然不要自己了,好忧桑。
画展第二天,一大早,顾七夕跟顾嘉义就起来了,使劲儿拍白以茹跟顾冬甯的卧室门。
“爸爸,妈妈,起来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上喽!”
两个家伙学着宁可嫆喊他们起来时候说的话。
已经起来的白以茹失笑,去开了门,让孩子们进来,她则继续跟顾冬甯洗漱穿衣。
“爸爸,我也要打领带。”顾嘉义望着在打领带的顾冬甯。
“等会吃了饭出门,老爸就给你买。”顾冬甯低头给顾嘉义整理了一下领结,“你的领结也很帅。”
“小屁孩打什么领带,装成熟。”顾七夕白一眼顾嘉义,手里拿着白以茹的唇彩,一本正经的往嘴巴上你抹了抹,还对着镜子砸吧砸吧嘴巴,让唇彩涂抹的更均匀一些。
“这都是跟谁学的?”白以茹自己也在化妆,顾不得顾七夕,就让她自己玩去。
“姑姑。姑姑说女孩子要化妆才漂亮。”顾七夕又开始涂指甲油了,那个认真劲儿可不敢小觑,“姑姑跟david叔叔约会,每次都要化妆的。”
“是吗?”白以茹望向顾冬甯,她想了想,钟菓很少化妆,基本上都是中性打扮,难得有几次化妆了记忆,也都是参加家族活动的时候。
“不知道。”顾冬甯摇头,他也是没在意过,印象中的钟菓很少化妆,“不过david的能叫她学会化妆打扮,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一大家子收拾好,吃了饭出门,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
霍夫曼家族的男人们个个都是帅哥,女人们个个都是美女。
两个孩子一个正太、一个小公主,一个牵着顾冬甯的手,一个牵着白以茹手,四人并排走来,那简直就跟宣传画似的。
离顾冬甯的车相隔了两个车位的地方,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停在那里已经许久。
车内几双眼睛都随着白以茹他们的身影而动。其中一双更是要冒火一般的,不断着朝着白以茹喷发出一股一股力量强大的火舌。
车来人往,白以茹一家子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连顾冬甯派来的安保人员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七夕,带着弟弟去一边玩,妈妈要忙了。”白以茹松开顾嘉义的手,看着被顾冬甯牵着的顾七夕,“不能跑太远。肚子饿了,就去找奶奶吃点心,记住了?”
“记住了!”顾七夕使劲的一点头,对顾嘉义伸出手,“跟屁虫,过来,跟我走。姐姐带你去占领地盘。”
“姐姐,我们的地盘会不会已经被那几个淘气鬼给抢回去了?”顾嘉义欢欣的跟在顾七夕身边。
“小孩子的把戏。”顾冬甯失笑,占领地盘,可不就是他跟宁修霁他们小时候玩过的游戏。
“这两天就先放养吧,忙完了画展再圈养。”白以茹挽着顾冬甯的胳膊,笑看跑远的两个孩子。
顾七夕大姐大的走在前头,冲到昨天玩的地方,已经有几个小孩子,分成两拨在那里了。
“你们这些小鬼!”顾七夕站在属于自己这边的孩子前头,两手抱胸,骄傲的扬着头,“只知道欺负弱小的人。”
“就是!我们不跟欺负弱小的人玩!”顾嘉义两手叉腰,站在顾七夕右边。
“我们去找新地盘。”顾七夕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剩下的那几个孩子昨天合伙打一个智商有些低的孩子,所以她跟他们‘势不两立’。
一大群孩子跟在顾七夕身后,像簇拥女王一样的,她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特别是顾嘉义,对自己的姐姐简直力挺到底。
“姐姐,你看那边两个人在干什么?鬼鬼祟祟一看就是坏人,我们去惩罚他们!”顾嘉义走着走着发现停车位那边两个人弯着腰,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拉了拉顾七夕的袖子。
顾七夕挥手制止,“慢着。我们先观察一下再说。”
“lucy,使用你的美人计去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会儿,顾七夕命令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立马迈着小短腿过去停车位那边,没过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姐姐,他们往车上装一个我不认识的东西,还说要在那边的几辆车上都装呢!”
“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在这等着。嘉义,你跟我去看看。”顾七夕牵着顾嘉义的手,弯着腰跑向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锁在的方向,她走到哪里都不会丢掉自己的弟弟,虽然她总是说他是跟屁虫。
两人趴在地上,偷偷的清楚的看见那一男一/女把一样东西放在车子底部最隐蔽的地方。
“姐姐,你说那是什么?”顾嘉义好奇。
“不知道。”顾七夕睫毛浓密的大眼睛眨了眨,目光追着那两人到了自己家的车前。
“他们也要往爸爸的车上装呢!”顾嘉义着急的拽着顾七夕的胳膊。
“别怕。我们再看看。”顾七夕皱着眉头,那小模样简直就跟白以茹如出一辙,可是性子却完全不似母亲的温柔安静。
那对男女走了,顾七夕牵着顾嘉义在车空隙里钻来钻去,发现对方上了街对面很远的停车位上的一辆车。
“他们安装的东西,会不会伤害爸爸跟妈妈?”顾嘉义看着远处的车。
顾七夕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顽皮的样子,有点儿像顾冬甯坏笑的时候。
“跟我来。”
“哦。”
两人又回到自家车前。
顾七夕让顾嘉义放哨,自己则趴在地上,把刚才被人安装在车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嘉义,我们走。”她收拾好了,就叫顾嘉义跟自己走。
他们绕过一排停放整齐的车,窜到街对面去,走到那对男女的车后。
顾嘉义很聪明的站在一旁,自觉的开始放哨,而顾七夕则又爬到车底下一阵子捣鼓。
再回到展厅,两人都灰头土脸,完全跟早上两个样儿。
“七夕,你又带弟弟去哪了?怎么整的这样脏?你们是爬垃圾桶了吗?”钟菓忍不住逗两个孩子。
“没有。我们干好事了。”顾七夕去找了自己跟顾嘉义的杯子,一起喝水。
“什么好事?”钟菓对顾七夕说的干好事可没多么相信,毕竟这孩子的破坏力惊人,虽然至今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全家大小都清楚,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收拾坏人。”顾嘉义说话的语气就仿佛他自己是个正义战士。
“你们不做坏事添乱子就不错了。喝了水出去玩,别挡路。”钟菓手头忙,先走了。
“我们才不挡路呢!咧!”顾七夕对着钟菓吐舌头做鬼脸。
顾嘉义见状,也效仿。
“走,去观察敌情。”顾七夕挥挥手,带着自己的小跟班出了展厅,坐在台子上晒太阳。
“你们不是去占领地盘了?怎么都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白以茹招呼了客人回来,看见两个孩子在台子上坐的端端正正,心里还纳闷了,向来喜动不喜静的人居然也能坐住。
“盯梢。”顾七夕神秘兮兮的说着,目光却不看白以茹,而是落在远处。
“嘉义,你姐姐在盯什么?”白以茹觉得还是儿子比较好对付一点,不用斗智斗勇。
“盯梢。”顾嘉义回答的一本正经。
orz~~~白以茹无语,儿子也被女儿带的不好对付了,看来以后自己一个人得跟两个小鬼斗智斗勇,这样的日子——呃……想想就心惊肉跳啊有没有!
“他们出来了。”顾七夕情绪十分激动,毕竟守了这么长时间,那车上的人总算是又出现了,好让她看看他们究竟又要干什么坏事。
“用不用过去看看?”顾嘉义伸长脖子,无奈自己个子有点矮,坐下看不太清远处的状况。
“稍安勿躁。”顾七夕学着从电视里捡来的词汇。
“是!大王!”
顾冬甯德语是母语,白以茹中文是母语,顾七夕跟顾嘉义从小两种语言都说的十分顺溜。
最近两人又迷上了看《西游记》,在家的时候,经常把地位最高的顾老爷左一个大王右一个大王的叫。
有时候berta从门外进来,他们就对顾老爷说——“启禀大王,外面来了个浑身长毛的妖怪!”
顾老爷多半是哈哈大笑,而berta则蹭着他们玩儿。
“坏人居然还敢去喝东西,走,嘉义,我们去收拾收拾他们。”
那对男女去太阳伞下找了位置,打算喝东西,顾七夕喊了顾嘉义飞快的开始惩罚行动。
“七夕——嘉义——快回来了。”白以茹终于得空,却也闲不了,得打理打理两个花猫。
顾七夕跟顾嘉义早就回来了,两人笑呵呵跟着白以茹上车,坐等看好戏。
可是好戏还没看,只听见耳边几声巨响,附近的一辆车爆炸了,波及面积很大,而街对面的一辆车也爆炸了,河里也有巨响传来,地面一阵颤动。
“天!嫂子……”钟菓捂着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顾冬甯的车燃起了大火,而白以茹跟孩子还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