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第四层,是一个很深的洞口,之后的第五层,明明都这么近了,凌若的神识,却还是只能看到一点点上面的部分,这让凌若心中有些没底。
不过,既然都到了这里,哪怕前面有再大的危险,凌若也不可能不继续走下去的。
深吸一口气,凌若一脚踩入刚刚虚影消失的地方,身形骤然下坠。
之前迷宫的阴影还在,加上现在又没有别的人在,凌若便没有顺着洞壁往下爬,而是用万花拳操纵灵气挟裹着自己慢慢往下落。
当她一路下落,穿过狭窄的洞口后,眼前猛然一亮,整个视野开阔起来,连之前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绝住的神识,也一下子全部释放,铺天盖地地展开,将第五层的光景,一眼收揽。
这个地方,跟第三层一样,是一个巨大的大厅,顶上嵌着数也数不表的夜明珠,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这个大厅高度足有二十丈,长和宽接近一里。
凌若往底下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头皮发炸。
这大厅的下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旋风!密度高到,下面的地板上都已经没有让人可以下足的空余地方了!
凌若放眼扫过去,不用特地去算,也知道这数量绝对超过了百万以上!
百万个小旋风,百万条人命!
而且,这肯定只是这个地方坑害过的修士当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她从高处往下看,那些撞来撞去的小旋风,就跟绕着腐肉乱飞的苍蝇一般,让她一阵阵地反胃。
这么看来,张师姐他们能在无意间撞入那条通道,得以离开地下空间,是何其幸运的事。不过,后面被他们融合了灵魂的修士,又是何其倒霉!
凌若将视线从这些小旋风上转开,等头皮上的麻意退去,这才有心思打量别的东西。
她现在不敢落到小旋风堆里,正用万花拳维持着自己停留在第四层的洞口处。她的不远处,有两根约摸一丈粗的透明管子,正对着洞口。
视线顺着其中的一道管子走,最终,凌若的目光定在大厅中央的一个巨大的炉子上。这炉子高足足有将近十丈,两条透明管子一左一右连在大炉子两边。
只不过,其中有一条管子在接近炉子的地方断裂了开来。
凌若在另外那条完整的管子里面,看到了黎连昆他们——或者应该说是他们的灵魂。
在达到凝元期,能将灵魂凝出实质之前,脱体的灵魂就是一道淡淡的白色虚影,根本就看不出生前的具体模样。
甚至绝大部分凡人的灵魂,都没有强到让人肉眼可见的程度。
但现在黎连昆几人的灵魂,却清晰可见其原本的模样。
虽然达不到肉身那种凝实感,但也绝不是他们现在的灵魂能显现出来的程度。
现在会这样,应该是那道管子的原因。估计是为了让那些灵魂转化得更好,所以在转化之前,将它们强化了。
不过,如果现在它们一离开那管子,估计很快就会消散了。
不用说,那个大炉子,就是能将无实质的灵魂转化为半实质的小旋风的东西了。转化为小旋风之后,灵魂不但能在脱离肉身之后长期保存,也有了和别的东西相融合的能力,比如说那具骨骸,还有别的灵魂。
而连接着转化大炉子的两根透明管子,一根是进魂管,就是黎连昆他们灵魂现在呆的那条。另外的一条,就是出魂管,灵魂转化为小旋风之后,就从这里出来,输送到地面上的那具骨骸里面,用来和它相融。
只不过,出魂道在这个小世界和凡间撞击的那一刻,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断裂,转化后的小旋风,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能成功送上地面和骨骸相融,大部分都是从断裂处落到大厅的底部,日积月累之下,滞留的小旋风足有百万之数。
这个秘境百年一开,每次开启,能进入古战场深处的这处古城的修士绝对不多,其中又不是百分百被摄魂。
现在这里累积了这么多的小旋风,那这个小世界被遗弃的时间,至少是用十万年来计算的。
凌若心中有个不安的预感,这个时间点,不会恰好卡在二十万年前吧?
二十万年前,恰好是灵如刚出生不久,那时天上天下,魔界、妖界,都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整个大世界处于众神消失后最混乱的时间点。
抿了抿唇,她强行先这些压下,先着手解决眼前的问题。
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让黎连昆他们还魂,其次她还要将那转化大炉子毁了,否则的话,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修士要丧命在这里!
两道管子是一头大一头小,越接近转化大炉子就越小。
拿进魂管来说,靠近第四层洞口的那头,两个正常的大人首尾相接、横躺着都可以落进去,但到了转化大炉子那边,就只有年轻女子小臂那么宽了。
这样的设置,显然是为了让灵魂一个排着一个地进去转化大炉子,这样就是一个灵魂转化为一个小旋风,确保转化的灵魂足够纯粹。
如果进魂管后面再大一点,几个灵魂同时挤进去,转化出来的小旋风估计是好几个灵魂的融合了。
而要和骨骸融合,灵魂纯粹显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否则的话,像张师姐他们这种融合过的灵魂,也不会第二次摄魂都摄不出来。
现在黎连昆他们,在那进魂管里,就是排着队,横躺着一个连着一个的状态。
这个排队顺序,自然是按被摄魂的先后,而这个先后,则跟他们摄魂当时离三角建筑的远近有关。
黎连昆原本是远离三角建筑的,是在最后关头,才被何空踢入摄魂的范围内,所以他排在了最后一名,也就是离转化大炉子最远的那一头。
虽然不知道那个大炉子是什么东西,但他本能觉得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此外正在管子里拼命挣扎,两只手用力地在进魂管上抓来抓去,竭力想要往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