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正浑浊的眼睛展露精明的寒光,他抬眸扫了眼宓秋愠怒的脸色。
婚后二十年来,随着岁月沉淀,那个年轻漂亮的宓秋逐渐也摧枯拉朽般失去了原本的鲜活,如今慕容正甚至对她脸上的鱼尾纹都感到恶心。
生活只剩下了忍耐。
他沉沉道,“你就应我这次的要求,给老二更多经济上的补偿,让他参加葬礼,以后我定然权力辅助老三接手集团,让董事会的人都给他三分薄面,如何?”
这是交易了?
宓秋沉思一瞬,暗想,这交易倒是也不亏。
本来就只有忍让,否则还能如何?慕容正又送上这样分量重的承自然全盘接手,她挑了下纹得精致的秀眉,“好,你说话算数。我也会在葬礼上多布置人手,若老二看不懂形式,在那样重要的葬礼上闹事,我也是不会容忍的。”
说完,宓秋起身,微红着眼眶,背影沧桑的上楼去了客卧。
看她去的方向,慕容正知道以后的日子大概也是相看两厌,分房睡的持久战。
慕容正眉头紧皱着,宓秋的话到底在他心底落下涟漪,他起身去了书房,给慕容景焕拨去电话。
贺管家送上茶水进书房,正听见慕容正冲电话里说,“让二少爷接电话。”
顿了下,又沉叹道,“什么,二少爷睡了?好吧,那你记得转告他一声,让他在大少爷葬礼上切勿胡闹,否则慕容家再没有他的位置!”
挂断电话,慕容正伸手扶了扶额头上的老褶子。
贺管家审视他烦恼的脸色,出声劝慰,“老爷,二少爷经历这么多事,心情不稳有可能,但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葬礼上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是在诸多反对的声音里最抚慰慕容正心情的一句。
慕容正垂下手,拿起旁边茶杯,抿了口热茶,浑浊眼珠里带着喟叹的笑意,“鸿飞,还是你懂我啊,我也觉得,景焕不是不懂事的,他还没有被废掉手臂,他大哥还没有出事之前,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懂事知礼,在集团董事会前都能压得住气场的人。”
话语里带着怀念,还有赞叹。
贺管家眸底席卷些许复杂,配合的点头笑道,“是啊,二少爷一直是老爷心里的好儿子。”
闻言,慕容正爽朗笑出声,明显贺管家说出了他的心声。
压抑了一天的心情,在贺管家几句话下瞬间好了不少,慕容正抬起手,点了点贺管家,“你啊,不愧是慕容老宅的老管家了。”
贺管家微垂头,恭敬道,“做管家的,自然为老爷分忧。”一字都不提宓秋,明显这些年将自己是宓秋心腹的事情在慕容正面前藏得严实。
有时候,真相离得越近,越看不清。
慕容正休息后,又过了两小时,贺鸿飞才悄悄去了宓秋房间。
反手关上门,扭头就看到床上的身影。
宓秋红着眼眶正在拭泪,眸底夹杂沉沉的恨意。
贺鸿飞叹息着走上去,“秋儿,别为了那种男人伤心了,他根本不懂你,只知道他那个原配芸夫人,你明知道慕容正的脾性,又和你往心里去?”
他走过去,上了床,坐在宓秋身边,伸出手臂。
宓秋靠在他怀里,咬牙切齿,眼底的恨意展露无遗,“就是越清楚他慕容正的偏心自私,我才越恨!我恨不得他去死!还我和子瑜还有沛珊清静。”
贺鸿飞拍着她后背,安抚,“快了,快了。”
闻言,宓秋微惊诧,猛地抬起头,声音一瞬间压得极低,“你!又往他茶水里加了东西?”
贺鸿飞眼里卷起猩红的冷意,“是,他毫无怀疑的喝下了。”
“你,鸿飞,若是以后被查出来,你可怎么办?这样容易落下手脚的事,你怎么能做呢,我都警告过你,不要这样做了!”宓秋着急,声音压得极低,脊背泛起冷汗。
贺鸿飞温柔凝视她不再年轻的容颜,眼里却是无比的缱绻怀念,“秋儿,今天我看到他那样怼你,丝毫不留情面,甚至撂筷子,欺负你,我心里怎么过得去这个坎,我不做点什么,我心里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再说,那茶里加的是慢性的东西,他短时间不会察觉,等察觉时,身体早枯竭了,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
这话,让宓秋心里稍安心些。
安心之余,又心惊肉跳。
“不准再这么做了!”宓秋叮嘱。
贺鸿飞哄道,“好,不做了。”他又将在书房里听到的关于慕容正电话里的内容讲给宓秋听。
闻言,宓秋一阵粗噶冷笑,“他偏心早没个度了,叮嘱他那二儿子别犯事,还不是怕慕容景焕触及底线,他自己都护不住?怕我和子瑜拿捏到慕容景焕的错处不放,怕舆论攻击慕容景焕而已。”
贺鸿飞点点头,手轻抚她的脸庞,“以后,别和慕容正生气上火了,瞧瞧,被她气得脸上又多了一丝皱纹。”
宓秋脸色猛地一变,紧张的捂住脸。
贺鸿飞沉沉的笑,“急什么,我又不嫌弃你,你是岁月沉淀越多越有风情,我爱的又不只是你的外表。”
这话,让宓秋喜笑颜开,她依偎进贺鸿飞怀里,满意的闭上眼。
老宅另一处庭院里,亮了一整夜的灯。
魏漠忐忑汇报,“三少,我让人专门盯着贺管家的动静,发现他晚上……”
慕容子瑜正坐在书房里,面前一盏热茶,手边一本书,沉静看着,却压不住心头的冷怒,声音依旧温润,但眸底的晦暗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晚上如何?”
魏漠声音沉沉的晦涩,踌躇着不敢讲。
慕容子瑜眼神冷扫过去,逼视他,“说!”
魏漠才咬牙,声音压得极低,道,“贺管家很小心,深夜无人的时候,才偷偷去了夫人房间,呆了很久,凌晨时候才离开,属下亲自盯梢,保证除了我,没人再注意到贺管家的不对劲,所以三少也暂时不必忧心……”
书本沉沉阖上,搁在面前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