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想着,莫景桓快步下了楼梯。
书房里,厉萧寒在电脑上办了一会儿公事,半晌后,眼神还是忍不住从屏幕上抽离,落在了鼠标旁的那一份薄薄的纸上。
是安婉和慕容子瑜的聊天记录……
这东西,宛如个定时炸弹,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脑海里闪过安婉娇妍明艳的模样,她今晚陪他在外面湖泊小桥上闲逛的样子,她就随意站在那,已美得过分。
厉萧寒知道这个慕容子瑜对安婉的深情一定比不上他自己,但他心里还是莫名如猫儿挠一样不安宁。
大概是吃醋,又或许是占有欲作祟,他终究见不得他厉萧寒的安婉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更何况还是爱慕安婉的慕容三少!修长手指微攥紧,又松开,最终还是落在纸张边缘。
浏览上面聊天的内容后,厉萧寒心头重重一松。
安婉态度一直很淡漠,很好。
他视线盯着慕容子瑜那殷切的措辞上,眼神阴鸷,这个慕容子瑜竟然对安婉表白!不过在微信上聊个天,有必要态度这样殷切?
将这几张纸沉沉砸在电脑旁,厉萧寒微咬牙,俊脸冷怒。
同是男人,他几乎一眼可以从这字眼里看出慕容子瑜对安婉的思念。
心头更如石块压着一般的沉闷。
不过一瞬,厉萧寒唇角又冷肆勾起,慕容子瑜,你再喜欢安婉又如何,她现在人在我这儿!
这样一想,再回想起安婉今天在卧室那个吻,厉萧寒心情瞬间好太多,他平心静气再次翻阅这纸张,眉头又微蹙起。
然后拿起手机,点开和安婉的聊天记录,翻了通篇,也不见安婉给他发一个表情包。
萧总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一周后的慕容家族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刚歇口气的吃瓜群众们又立刻兴奋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这个瓜有点沉重。
慕容劭去世了!
原本好端端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正在往痊愈路上走的慕容劭,在一日凌晨突发肌肉痉挛,紧接着呼吸急促,不过半小时,就死在了急救室手术床上。
这一噩耗传出时,慕容正一家人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甚至连慕容劭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反而是慕容景焕得知消息,又恰好就在楼下病房里,便赶去见了慕容劭一面,就这一面,慕容劭的几句话,就几乎摧毁了他的意志。
慕容子瑜和慕容沛珊随着宓秋,还有早哭晕了又醒过来的李郁胧,加上一脸沧桑、几乎下一秒就能晕厥的慕容正,一行人赶到医院病房,看到已被盖上白布的慕容劭,他旁边,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臂袖子空空荡荡的慕容景焕正双目呆滞,嘴里不住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慕容正以为他是被慕容劭死去的打击太大,忙吩咐医生,“千万别让老二在出事,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
这话一出,空气死寂,慕容子瑜眼眸清浅,脸色淡漠,宓秋脸色愤懑,而慕容沛珊目瞪口呆,她性格单纯,为了维护亲哥哥,直接脱口而出,“爸!还有我三哥哥在呢,你不止二哥一个儿子!”
慕容正恍惚回过头,扫了眼慕容子瑜,脸上闪现一抹愧疚,他抹了把脸,“沛珊,爸爸悲伤过度,一时间脑子混乱,说错话了。”
再悲伤,慕容正也早在来的路上就想透彻了,如今继承人的人选不用再斟酌了,只有慕容子瑜一人!
老二废了,老大去世了,只剩下老三,是慕容集团的希望,是慕容正延续集团的唯一人选。
他哪怕再悲伤,被慕容沛珊反驳后,也不会再说出其他残忍的话,只得道歉。
慕容沛珊见状,眼里闪过心疼,“爸,你不要太悲伤了,我也想大哥好好的,沛珊很喜欢大哥……”她眼眶发红,转身,就扑进宓秋怀里,哽咽出声,宓秋疼惜的搂着她,眼神却分外复杂,她的沛珊,养得太单纯了。
宓秋拍了拍慕容沛珊后背,眼神却定定落在慕容正身上,闪过不满。
医生已将慕容景焕扶了出去。
慕容子瑜感觉到病房里压抑的气氛,视线晃过盖着白布的慕容劭,再扫向颤着手去揭白布的慕容正,目光清浅淡漠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心头没有半点波澜。
慕容子瑜知道,慕容正刚才那句话并非是一时说错,那就是他脑子里的想法,就是他真正的认知。
除了慕容劭,只有慕容景焕是他的儿子,慕容正就是这么想的。
慕容正心里只有自己的原配,而宓秋这个继妻,不过是让慕容家族显得更完整的标榜而已。
慕容子瑜暗冷扯了下唇角,自嘲一笑。
白布揭开,慕容劭惨白的脸色展露眼前,慕容正瞳孔冷缩,嘶吼的痛苦的声音憋在喉咙里,他整个人往后倒。
慕容子瑜上前一步,托了他一下,“父亲,节哀。”
借着这一瞬,慕容子瑜也看到了慕容劭除了惨白脸色外,身上的紫色痕迹,这痕迹不太对,他眼神微眯起,下一秒,收回视线。
慕容子瑜清润冷矜的声音让慕容正混沌的脑海清醒了过来,他接着慕容子瑜手臂的力量站稳了,扭过头,不忍再看,挥了挥手,“快盖上,盖上吧,劭儿走得还算安宁,可我不敢看啊,看到就想起他活着的时候,想起他才不到三十五岁的年龄,他还这样年轻,怎么就……”慕容正苍老的摇了摇头,眼眶猩红一片。
慕容子瑜伸手,淡然拉上白布。
宓秋见他这样,眼神划过冷冽的晦暗,忙吩咐身后的保镖,“快,扶老爷去隔壁房间休息,再让医生立即守在老爷身边。”
保镖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扶着慕容正离开。
这处病房里,其余几个人沉默着,只有慕容沛珊不作伪装的哽咽哭声。
宓秋偏头,冷扫了眼双眼通红的李郁胧,见她此刻愣愣的看着慕容劭的身形,看似悲伤,但从那颤动的嘴角可以瞧出她正努力压制着狂喜,宓秋忙伸手挽了把她手臂,借机狠狠掐了她一下,“郁胧,你可千万别太过悲伤了,大少爷生前最记挂的就是你,曾经亲口对我说过,愧对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