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没感受到有人入侵她的精神领域,但是灵巫苍老的声音却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后生,我以为你要到死才能发现我做的局。”
“才一个亿就满足了?”阮晨语气冷静,“我以为您至少要等到公司建成才会对我下手。”
灵巫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这后生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糟老婆子?觉得我今天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什么都是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的老废物老不死?”
阮晨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用的东西是导航,这些老婆子老头子是跟着颜芊车上的定位来的——想不到是不是?我们还会用这些东西。”
阮晨还确实很意外,是自己太大意了。
或许是来自华国的天生的优越感,让她下意识的把这些当地土着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无知的人。
“一个亿...”灵巫接上了阮晨刚才提到的话题,“后生,你提出的条件我确实很心动,族里那些年轻人都说这是个好机会。”
“但是我比他们活得久,见识的比他们多得多。现在你们这些外面的年轻人管这个叫什么来着?画饼是吧?”
“你给我们描述的未来很美好,但是老婆子我知道,等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些公司还是你们外来人的,我们灵族人还是在最底层,在工厂里干着最辛苦的活,拿着最低的收入......”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不过你这后生也干脆,你是第一个真的给钱了的,十个亿我就不指望了,能拿到一个亿我们就满足了。”
阮晨终于开口了,“我是真的想帮你们。我和颜芊是朋友,你们应该看得出来。”
“我们不想冒险,昨天晚上我们这些老东西已经商量过了,你就是个会毁灭了一切的魔鬼,你得死。”
随着她最后一句话语落地,阮晨的太阳穴忽然针扎一样刺痛起来,而她根本找不到1疼痛的来源,分明她的精神网是完美的,没有任何人进入他的精神领域!
阮晨感觉自己的精神网被一股由内而外的力量拉扯着,要彻底撕碎。
而她连反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但阮晨知道自己应该离这些人远一点,离开这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包围圈。
她踉跄着拖着双腿往包外圈外面跑,眼前天旋地转,恶心的想吐。
鼻子里有点发热,有热流涌出,阮晨下意识伸手蹭了蹭,看到手背上的殷红。
她心里一凉,这是精神力负荷的表现,但她分明没有过度使用精神力!
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好像有人悄无声息的接管了自己的精神网,在里面肆意妄为,而这个人却把自己的精神网伪装的和阮晨自己的精神网波动一模一样,以至于阮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人找出来。
阮晨脑海里好像有灵光一现,但她现在太过痛苦,根本不可能抓住这丝稍纵即逝的念头。
她又跑了两步,扑倒在地,灰尘迷进了眼睛,她看到地上立马就滴落了几滴鲜血。
阮晨用手背去擦进了灰的眼睛,又把手背上的血蹭到了眼上,视野都变得血红一片。
又或许是眼球充血太严重了。
头疼的更加剧烈。
阮晨吃力地爬起来,看到灵巫从车上下来了,朝自己走来,大概是要给强弩之末的阮晨最后一击。
可阮晨不甘心。
她死命的咬着下唇,用刺痛使自己的精神清明些,跌跌撞撞的朝车走去——她要上车,要开车离开这里。
一开始她没选择驾车离开是因为灵巫在车上,阮晨不敢离她太近,但是现在灵巫下来了,自己只要和她拉开距离,一定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她越走越快,像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样奔跑起来,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形,时间好像被放慢,阮晨看到灵巫眼底的诧异,好像是惊讶阮晨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能奔跑着去求一条生路。
她伸出拐杖想去阻拦阮晨,但没有敌过她强大的求生欲,阮晨伸出双手把灵巫推倒,自己也跟着再次摔倒在地,但她立马又爬了起来,朝车辆的位置跑去。
她上了车,颤抖着手,又揉揉因为充血导致眼前画面一片模糊的眼睛,伸手拧动车钥匙,发动。
灵巫也觉察到了她的意图,拄着拐杖,腿脚不甚利索的一拐一拐的朝车辆的位置走。
她干瘦的身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抡起拐杖把车玻璃砸碎了,伸手进去要抓阮晨的衣领。
现在的阮晨虚弱至极。
她连着点了两次火都没发动,眼见那只手就要扯住自己,阮晨心里的狠劲冲了上来,低头狠狠地一口咬住了那只手!
灵巫哀嚎起来,手却抽不出来,阮晨几乎用尽了全力咬下去,硬生生撕下了一块皮肉!
灵巫抱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惨叫,阮晨终于发动了那辆车,她的唇被血染的一片鲜红,就连白皙的脸上都沾了半面血。
随着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颜芊的车像一辆凶兽冲了出去。
阮晨死死的瞪着前面的道路,利落的掉头,朝主路驶去。
果然,随着距离的拉开,阮晨感到头疼明显减轻了,眩晕感也消退了一些,她尽可能稳的控制着方向盘,感觉手抖平复了些,终于松了口气,刚才摔倒的疼痛才慢慢涌上来。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安全的时候,脑海里的疼痛忽然加倍反噬了上来,灵巫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在她的意识空间了里响起,“后生,你被我们标记了,你以为你真的逃得了?”
阮晨眼前的道路开始模糊,她想减速靠路边停下都做不到,车辆几乎失控的超前冲去。
她隐约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车迎面驶来,擦肩而过,阮晨余光看清了那张脸。
她放弃了求救的念头,
她的精神网将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彻底撕碎,就算她今天不死,也会就此变成一个白痴。
而这时,她脑海里忽然响起另外一道老人的声音,冷漠,高高在上,斥责,“滚!”
不远处,傅简之猛然掉头,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车别住了阮晨失控的车。
他踹开变形的车门,一番撞击下来,他的额角渗出血来,可他毫不在意,弯腰,吃力地把已经昏迷的阮晨抱出来,手臂被破碎的玻璃划出淋漓的鲜血。
他笑笑,还有闲心从正装口袋里扯出手帕,温柔的擦干净阮晨脸上的血,低声,“姐姐,你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