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的办公室,阮晨撕下一张便签纸,在上面画了一张详尽的透视图。
南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主试验楼的地下室,这个入口是应该在地下武器库,另外一个入口是正对主楼的回廊。”
阮晨打了个响指,表示全对,又问,“南所,你有进入搜查的权限吗?”
“不急,”南景把这张透视图记在了脑海里,继而烧掉,“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通缉程序的事情我会压着,从今天起,你就留在研究所学习。多的我也帮不了你,你自己留心着别落到老段手里。”
阮晨也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去。
之前还有傅简之家,但是现在...阮晨不想看见他。
她甚至不想在脑海里想傅简之这个人。
阮晨来研究所也很多次了,轻车熟路准备去挑宿舍,被南景喊住,“你住芳洲园,房屋刚才已经安排保洁去打扫了。”
芳洲园?阮晨挑眉,“和教授还有研究员们住一起?”
“嫌弃?”南景反问,“教授和研究员知根知底,学生宿舍鱼龙混杂,麻烦——你的学籍我也给你转过来了,这次你没意见了吧?”
南景语气有些戏谑,那意思就是阮晨早点不听话,非要和段经赋把动静闹这么大,两人翻了脸才知道他们一院的好。
“没意见没意见,”阮晨人在屋檐下,难得的低了低头,“我去收拾东西。”
“有人给你送来了。”南景指着门口。
傅简之站在玻璃门外,身边是几大兜大包小包——仔细一看有阮晨的衣服、平时用惯了的日用品、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的小毯子,还有一大袋零食。
傅简之是一个人,精致的京华理工的制服被她挽起了袖子,露出半截覆盖着薄薄的肌肉的手臂。
那手臂上还有提过重物留下来的勒痕,微微泛着红,在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惹眼。
南景识趣的提前溜了,临走凑在阮晨耳边,“你们姐弟慢慢聊。”
阮晨低头磨了磨牙,才走上前,手插在兜里,隔着玻璃门看傅简之,眼神冷的刺骨。
她一头长发散落,有一缕遮住了眉眼,她也懒得伸手去拂开。
还是傅简之伸手拉开了门,低眉顺眼的轻声问,“姐,你住哪儿,我给你把东西拎过去。”
离得近了,阮晨感受到少年人身上传来蒸腾的热气,他衣领有些汗湿了,阮晨心想,这些东西还是这小子一个人搬进来的,折腾的这一身汗。
要是以前她早就心疼了,要埋怨,要催着傅简之把精致的外套脱了。
但是现在的阮晨心里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她知道这不是为了她,傅简之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那个快要彻底湮灭的时间线,想的是他亲手捡回去一点点焐热的恋人。
他只是想让自己平安顺遂、不争不闹的活到二十六岁。
然后自己彻底消失,而他会得到长长久久的幸福。
“姐......”傅简之还不知道阮晨到底都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依然在她面前装出可爱温顺的哈巴狗的样子,巴巴的往前凑。
阮晨冷淡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这个动作是她在傅简之面前从来没有做出来过的。
傅简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惶恐渐起,抓着袋子的手紧了几分。
“姐......”他又喊。
阮晨冲保洁人员招了招手,转脸就冲着外人露出好看而富有亲和力的微笑,“阿姨,帮我把这些东西都丢掉好不好?”
傅简之的脸一下子血色褪尽,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声音哽在喉头,一时间激荡的情绪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保洁阿姨走上前,看看这些东西,有些不解的问,“还都好好的,扔了多可惜。你看这衣服被子洗的多干净,还有玩偶,还有这些吃的,是过期了吗,怎么都不要了?”
阮晨礼貌地说道,“阿姨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吃的也都是新买的。”
是南景联系的傅简之,说段经赋这件事没解决之前,阮晨都留在研究所住,让傅简之把阮晨的东西收拾过来。
傅简之没想太多,只觉得南景的安排挺好——阮晨肯定是不能再京华理工读大学了,能在一院读也不错,拜在南景的名下正好,南景的性子不温不火,向来也不会亏待阮晨。
傅简之甚至一度以为是阮晨拜托南景联系的他,让他送东西来,特地跑了几家超市给阮晨买零食。
阮晨睡眠不好的时候会用香薰助眠,她常用的那款断货了,傅简之还专门联系了厂家,过几天送到。
但是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了,阮晨不需要了。
保洁阿姨照单全收了傅简之带来的所有东西,对阮晨一个劲儿的说着感谢地话,阮晨笑的好看又腼腆,刚刚好是她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笑容。
但是保洁阿姨前脚刚走,后脚阮晨的笑就荡然无存,身上冷的恨不得能把空气冻结起来。
她伸手要去按玻璃门边的无声警铃。
傅简之终于忍无可忍了,狠狠地一把攥着阮晨的手腕,眼尾红的好像要落泪,喊,“姐,我错哪儿了。”
阮晨任由他握着,没看他,眼神空荡荡的落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中。
她沉默的时候,傅简之感觉时间都静止了,每一秒都难捱的可怕。
很久之后,也可能只有几秒1,阮晨才毫无感情的开口,“傅长官,陪我玩了这么多年,挺累的吧?”
那句“傅长官”轻飘飘的在空气里打着旋,傅简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一点点的在凝固。
她还是知道了。
那天在傅家,她的精神网无意间和傅简之自己的精神网发生接触,傅简之就知道她在自己的精神网里看到了一些他一直在极力隐瞒的事情。
好在阮晨没有深究,傅简之糊弄过去了。
从他那年回到京州,正式成为湛卢的主人,精神网被极限的开发之后,傅简之就想起了两条时间线的一切前因后果。
所以他一直在小心地隐瞒着阮晨,他知道阮晨和自己的在世界的权重上的牵扯,随着他记忆的复苏,阮晨也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那么骄傲,那么明媚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只是另一条时间线的阮晨的替身?
阮晨有些厌倦的想要甩开傅简之的手。
傅简之死死的握住了。
他带着的哭腔,问,“阮晨,你是不是很后悔那年,在梅城捡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