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虞蕾大师的关门弟子刚在威尼斯国际绘画大赛拿了金奖,这次巡展这她的作品第一次公开展出,也是首次拍卖,三百万不算贵。你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不知道也正常。”
傅行这段话一点脸面都没给封爽留,还间接地讥讽她是个没见识的井底之蛙。
工作人员已经拿来了poS机,并贴心的说道,“您支付赔偿金之后,我们可以为您将这幅画做一下简单的修复,无法完全复原,但是不影响您拿回家欣赏。”
封爽紧紧拿着那张信用卡,听到这句话,立刻又尖声说道,“不是可以修复吗?这样吧,修复需要多少钱我给你,这幅画我不需要。”
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的笑,“我所说的简单修复也只能清理您弄上去的酱汁,下面的底色已经完全无法修复了——除非是这幅画的作者本人。”
“那就把她找来啊!”封爽的语气越发暴躁,“不就是添几笔的事情,凭什么要我买下来!”
她这话一出,别说傅行一脸嫌弃,恨不得不认识封爽的样子,其他人也纷纷嗤笑起来。
工作人员看出了封爽的情绪不对,很有经验的不再和她纠缠,看向刚才出声的傅行,“这位同学,这是您朋友吗?您有没有她家人联系方式?我想这件事还是让监护人来处理一下更合适。”
傅行也没含糊,看了眼封爽,扬扬自己的手机,“封爽,喊你爸妈还是你爷爷?要不还是喊你爷爷吧?你爸妈估计也拿不准主意。”
“不许喊!”封爽大声说道,狠狠地剜了傅行一眼,“你要是不想帮忙就走,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她是对青梅竹马的傅行有好感,但是她更不愿意今天发生的事情被家里知道——她爸妈就是大学教授,工资不算低,但三百万对他们家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是爷爷也很难一时半会儿拿出来,而她们家里一定会因为这笔以外的支出,日子变得紧巴巴起来。
她手里这张信用卡看上去唬人,但其实就是他爸信用卡的副卡,一个月额度也只有一千,是最低的额度。
封爽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出格,要是她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停了她的零花钱,严厉的管教约束她,这种日子她可不想过。
傅行早就习惯了封爽这样子,事实上要是不是看在封爽她爷爷的面子,他根本不想和封爽有任何交集。
现在封爽开口赶他,傅行也不含糊,转身就走。
路过傅简之的时候,傅简之正仰头,
工作人员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没跟封爽纠缠,示意其他人拍照留证,截取监控,然后就要报警。
“诶等等!”封爽咬咬牙,大声对阮晨喊道,“阮晨,你先借我钱,行不行?”
阮晨嘬了嘬牙花子,叹气。
傅简之又闷声笑。
“抱歉啊,不行。”阮晨连拒绝的原因都懒得说。
封爽盯着她,“你怎么着也曾经是阮家的人,不至于三百万都拿不出来吧?”
阮晨只觉得荒唐的想笑。
“你那什么还?到时候不还是得让你爸妈来?你还是现在就让他们过来吧,”阮晨犹豫了一下,又说,“要是三百万对你们家确实有困难,或许可以让展馆这边帮忙联系一下作者,看看能不能少一点,或者协商一下别的处理方式。”
她真是看在封元恺的面子,真诚的提出解决办法。
要是封爽的爸妈态度还可以,愿意协商解决,这件事对阮晨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她这种诚恳地态度不知道怎么着刺激到了封爽,封爽恶声恶气,“你装什么好人呢?明明有钱就是不借我,故意看我笑话是吧?”
工作人员也及时的补充,“这位小姐,确实是这样,虞蕾大师现在就在京州,我和她有幸见过一面,虞蕾大师人很好说话,我们展馆愿意出面和她协商,只要你让父母来一趟。”
工作人员此刻也看出来了,封爽不是什么有资格一掷千金的富家千金,这件事她自己兜不住。
“我给你们打欠条行不行?”封爽还是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件事情,垂死挣扎一样说道。
工作人员懒得和她磨嘴皮子了,直接报警。
封爽也终于松了口,不情不愿的报出了电话号码。
虞蕾也在这时候联系了阮晨。
阮晨快步朝展馆外走去,电话那头是余老师温柔而带着歉意的声音,“晨晨啊,我们巡展有点小意外,你的那幅《冬日海棠》被弄坏了,具体情况老师还不知道,但是我会协商赔偿的事情,先告诉你一下。”
“老师,我就在展馆。刚才那幅画就是当着我的面砸下来的。”
虞蕾有些吃惊,又有些焦急,“那你先别和他们起冲突,我来处理就行。还不知道对方弄坏东西的是什么人,你一个小姑娘家看着太容易被欺负,你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冲突倒不至于。”阮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虞蕾描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和封爽、封元恺的关系。
挂了电话,阮晨回头,冷不丁看到傅简之就在自己身后三步远,把她吓得一哆嗦。
“怕你冷。”傅简之手里拿着外套,“什么都没听见,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晨知道他敏感,“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想了想,她说,“是我老师来的,她说我的画在巡展被不小心弄坏了,告诉我一声。我告诉她我在展馆,看到了,老师让我不要出头,小心被对方欺负了。”
两人刚好又走到了那幅巨幅油画下,乌鸦在金黄的麦田上盘旋。
傅简之猛然明白这幅画画的是什么了。
这是阮晨的过往和她希冀的未来。
他好像应该惊讶一下,关于阮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学了个技能还顺带拿了个国际大奖。
但其实他不惊讶,甚至这会儿有人告诉他虞蕾……啊不,武研所的所长和阮晨是一个人,他也会在心里默默接受。
那可是阮晨。
“我也不是故意不说,我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阮晨难得在傅简之面前有点紧张,“但是这种事情一开始你没说出口,越往后就越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你懂吧?”
傅简之开口,“我懂,只是阮晨,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从来不问,也不好奇我的过往和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