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韵寒心里浮现一丝疑虑,但是下一秒,这股淡淡的疑虑在她看到自己的怀里抱着的八音盒后消散了。
自己上飞机前打电话给市医院核实过,确实有个叫玉婉清的人在抢救。
爸爸既然放了这个八音盒在车上,想必是想和自己修补关系的,应该不会趁这个时候做什么手脚。
车里想起了舒缓的音乐,司机说道,“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要不先休息会儿?”
阮韵寒闭上了眼,她也不想等会儿见到妈妈时一副疲惫的样子。
二十分钟后阮韵寒睁眼,再次看向窗外,这次她的眼神终于变了——外面是别墅区,还是京州早年间就烂尾的一片别墅区!
这里绝不是通往市医院的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阮韵寒厉声质问,语气难掩慌乱。
接着她想拿出手机给苏缙打电话,但这时她才想起来上车前,司机就把她的包拿走了,她当时根本没多想。
司机见骗不过去,索性一声不吭,沉默的开自己的车,向着别墅区最深处唯一那栋亮着灯的洋房驶去。
周围破败的别墅都是黑漆漆的,爬满了无人清理的爬山虎,只有那一栋亮着温馨黄灯的别墅,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停车!停车!”
阮韵寒心慌的厉害,她几乎能猜到等会儿要发生什么,色厉内荏的吼叫,但是不经意暴露的哭腔显示了她现在有多害怕。
司机笑了笑,没说话。
他吃准了这个大小姐不敢跟他拼命。
但阮韵寒真的不是之前的阮韵寒了——苏缙好像在某些方面真的改变了她。
她咬咬牙,伸手试图去抢夺司机的方向盘——她知道这种车速翻车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她根本不在乎。
她甚至隐隐期待着又一次重伤,又一次濒死,这样她睁眼又能看到苏缙悲伤通红的眼眶,溺死他深情的眼眸里。
就算她这次又受伤,那还是为了苏缙,她伤的越重,苏缙就欠她的越多,他们就这样愈发紧密的无法分离,抵死相拥。
司机见阮韵寒真的不要命来抢方向盘,想吓唬她,但是不经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位大小姐的眼神,反倒先被阮韵寒唬了一跳。
那眼神疯狂、兴奋、又决绝,仿佛不是在干赌命的事儿,倒像是要去私会情人。
“大小姐,您冷静,”司机不想跟这个大小姐赌命,但是又不敢违抗阮正德命令,假意撒谎道,“是先生给您准备得礼物,他特地准备的惊喜,您别误会——您不是看到了他特地给您的八音盒?”
阮韵寒眼神微变,手犹豫了,没再往前伸。
司机瞅准这个空子,暗暗紧了下自己的安全带,然后猛地一个转弯,把弯腰站在车里的阮韵寒狠狠的甩了出去。
阮韵寒站着本就重心不稳,头猛地磕在了窗户上,顿时七荤八素跌倒在地。
司机加紧时间狠狠踩下油门,顷刻间冲到了那栋别墅前,一个急刹车。
阮韵寒晕的快吐了。
她吃力地抬起头,眼前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来人彬彬有礼的弯腰,俯身搀扶她,“阮小姐是不是路上不听话了?看看看,真是让我心疼。”
那双手有些苍老了,一手扶住阮韵寒柔弱无骨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还故意把她的衣袖往上推了推,兴奋地攥住弹嫩的肌肤。
阮韵寒抬手想把那个老男人的开。
她一动作,那股子反胃更剧烈了,她终于没忍住,非常失态且无礼的吐在了姓宋的锃光瓦亮的皮鞋上。
一边的司机赶紧过来,惶恐的跪地,用笔挺的西装衣袖给宋兴旺擦去皮鞋上的秽物,然后又摘下一只白手套把鞋子擦得纤尘不染,最后从车里取来漱口水,扶着阮韵寒清理干净。
宋兴旺眼里居然没什么嫌弃,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因为头晕,显得格外娇弱的阮韵寒。
他从司机手里接过阮韵寒,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扶着她朝别墅里走去。
玉婉清正焦灼不安的等着,她本来是不想见到女儿的,她预想的母女重逢的场景是第二天清晨,一切都已经结束,她出现在伤痕累累的女儿面前,告诉她应该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是阮正德好像不放心单独让宋兴旺和阮韵寒独处,坚持让玉婉清过来。
看到自己女儿靠在宋兴旺肩上,被人搀扶着进来,玉婉清松了口气,走过去嗔怪,“你看看你,早告诉你宋先生会疼人,你犟什么犟?”
宋兴旺把阮韵寒放到沙发上,留恋不舍的看看她,向着玉婉清问,“我记得小寒还有个妹妹吧?上次在半山别墅见过一面。”
玉婉清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回道,“有的,但是那丫头还没成年,宋先生别心急。”
宋兴旺了然的笑笑,“我不急我不急,心急吃不了嫩豆腐嘛。”
阮韵寒又吐了。
她冲到垃圾桶边,这次没吐出什么东西,干呕了几声,抬起头。
她面容憔悴,整个人极为狼狈,眼神却是凶狠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恨意,“妈......”
她说不出口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玉婉清。
玉婉清躲闪这,最后听到阮韵寒那句话终于问出了口,但她问的居然是,“你们把阮晨怎么了?”
她是因为打电话的是阮晨,才轻易信了这个拙劣的谎言,因为阮晨是绝对不会和玉婉清、阮正德两人合作的。
玉婉清显然没想自己女儿居然会问她最恨的人,有些口齿不清的说,“我...她...没怎么...”
阮韵寒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些,站直了,对玉婉清伸手,“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要给爸先打个电话。”
这个要求不过分。
电话接通,阮韵寒几乎是用尽全力,对着电话那头喊,“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你他妈给我记住了,我是阮家的长女!除了我,你根本没有靠的主的继承人!”